第七章 昨日重來(第4/7頁)

那虛幻而又栩栩如生的前生世界裏,古元坎木然佇立,半晌方嘆道:“白兄,你贏了。君子一言,重於昆侖。希望你能信守諾言。”解下腰間的天元逆刃,遠遠地拋了過去。

白阿斐抄手將天元逆刀接住,輕輕翻轉刀身,狹長的刀鋒在月光下流動著銀亮的眩光,光影投射處,一行行奇怪的上古文字蝌蚪似的浮動著,像月光中的遊魚。他的臉上驀地閃過狂喜之色,握刀的手輕輕地顫抖起來。

古元坎淡然道:“白兄,你既已得到寶刀,就請放了螭羽仙子吧!”

白阿斐嘿然道:“古兄放心,白某絕不會自食其言。不過,我若現在將仙子放了,你們兩個突然聯起手來,白某只怕立即性命不保,要這寶刀還有何用?”

古元坎皺眉道:“白兄想要怎樣?”

白阿斐指著西側萬仞絕壁,笑道:“只要古兄對著這‘洗心壁’發誓,今生今世絕不尋仇報復,傷我白阿斐一根寒毛,我便將水聖女交還於你,絕不食言。”

大荒五族立誓儀式殊不相同,水族發誓時雙手捧水,土族立誓時搓土焚香,木族發誓時指纏碧草,火族立誓時將手伸入烈火,而金族立誓時,則以手握石。

古元坎點頭應諾,毫不猶豫,大步走到那“洗心壁”旁,將手按到石壁上,大聲道:“金族古元坎在此立誓,今生絕不向白阿斐尋仇,傷他性命……”話音未落,突然面色劇變,奮力回抽手掌。用力極猛,腳下一個跟艙,掌心卻如紮根石壁,紋絲不動。

拓拔野心下一沉,立知不妙,只見一道白影如雷飛閃,“嗤”地一聲銳響,紫光怒舞,氣旋飛轉,陡然將古元坎釘穿在石壁之上!

“不要!”雨師妾失聲驚叫,珠淚奪眶,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心底森寒,周身冰冷,仿佛瞬間沉入北海冰洋。刹那之間,她似乎又變回八百年前的那個女子。

拓拔野將她緊緊抱住,想要出言安慰,腦中卻是一片空白。驚駭憤怒,忐忑不安。八百年前的前生往事,仿佛咫尺鼻息,期間所隔卻又何止萬水千山?不能回避,無力阻止,只能懷著僥幸之意,眼睜睜地旁觀著,暗暗祈禱……

白阿斐倏然疾退,哈哈狂笑,得意已極。那柄紫銅長劍貫穿古元坎後心,直沒入柄,劍柄依舊在“嗡嗡”震動。這一劍快逾閃電,勢若萬鈞,正是他威震天下的獨門劍式“紫電光雷”。

白阿斐狂笑道:“古元坎呀古元坎,你聰明一世,終於還是糊塗一時。這‘洗心壁’上我早已塗滿了‘鎖魄蝕骨膠’,就等著你自投羅網了。嘿嘿,當日讓你僥幸逃出西海,這次看你怎麽金蟬脫殼!”

拓拔野聞言大凜,據《大荒經》所述,“鎖魄蝕骨膠”乃是西海海底奇膠,傳說上古之時,天崩地裂,西海海底出現一個巨大的渦漏,女媧大神以五色石補天之後,又以洞野山若木樹脂混合拓木果、西海海泥和八十一種劇毒蟲豸的漿血,制成“萬合神膠”,堵住海底渦漏。這種神膠黏性極強,一旦粘上不得脫離,又因其飽含劇毒,且被女媧施法,一旦沾上,則蝕骨腐肉,痛楚不堪,無怪古元坎不得抽脫。但不知這奸賊從哪裏尋得神膠,又何以能將神膠塗在石壁之上?

古元坎劇痛難忍,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哈哈一笑,想要說話卻發不出聲來;鮮血汩汩噴湧,滴滴答答地淌了一地。一個多月前的西海大戰,他身負重傷,至今未愈,真氣遠不如平素,又被白阿斐以“紫電光劍”封住經脈,想要掙脫“萬合神膠”,實是難如登天。

百丈之外,螭羽仙子淚眼迷蒙地望著他,悲痛憂懼,嘴唇翕張,玉箸縱橫滑落。

白阿斐獰笑道:“仙子心疼了嗎?放心放心,你的好情郎只消痛個九九八十一天,就徹底解脫啦!就算‘鎖魄蝕骨膠’不會把他的魂魄鎖入石壁,我這‘紫電光雷’也會讓他慢慢地變作石頭。到了那時,你們豈不是可以天長地久了嗎?”聲音惡毒陰寒,如尖刀似的插入眾人心中。

拓拔野聞言大凜,驚怒不已,難道古元坎竟是因此而化為石人?但倘若白阿斐得逞,當年他為何突然消失?那樹洞中的骷髏是螭羽仙子呢,還是這卑鄙兇詐的紫電光神?

古元坎喘著氣,轉過頭啞聲道:“白阿斐,古某究竟與你有什麽深仇大恨?你……你……”心脈劇痛,氣息不接,渾身輕輕地顫抖起來。

白阿斐嘿然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怪只怪你得了這把天元逆刀。天下人都想修行‘回光訣’,白某自然也不能免俗。嘿嘿,他日等我收齊天元逆刀、十二時盤、兩儀鐘三大神器,便可參透神訣,長生不死,縱橫宇宙之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