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曲 作者日記選摘

一九七七年七月十二日

老天,回到布裏奇屯感覺真好。在那兒他們的招待一直很周到,喬直到現在還把那兒叫做“奶奶鎮”,可歐文老是大驚小怪地沒個停,我們回家之後他就好多了。一路上只休息了一回,在沃特維爾的安靜婦人餐廳吃了點兒東西(不得不補充一句,在那兒我吃過更好的飯菜)。

不管怎麽樣,我說到做到,一回來就開始找那部《黑暗塔》。找了半天,幾乎都快放棄了,終於在車庫最角落的地方找到了手稿,就壓在泰比裝過期購物指南的盒子下面。上面沾了許多“春天的融雪”,藍色稿紙聞起來一股子黴味兒,不過還好,字還能看清。我從頭到尾讀了一遍,然後坐下來在驛站那段(就是槍俠遇見傑克那段)又加了點兒內容。琢磨著如果加上一個用原子能發動的水泵會很有意思,所以一點兒沒猶豫就添上去了。通常改寫老故事都比較倒胃口,就像幹嚼夾在發黴面包裏的三明治,不過這部小說感覺特別自然……就像套上了一雙舊鞋。

這個故事到底該寫些什麽?

我記不得了,只記得很久很久以前它突然出現在我的腦子裏。那時候我正開車去北部,全家人都在車上打呼嚕,我突然想起以前戴維和我從伊瑟琳姑姑家離家出走的事兒。我們當時計劃回康涅狄格,好像,然後大人把我們抓了回去,這也不用說,接著他們把我們關進谷倉,罰我們鋸木頭。奧倫叔叔說那叫懲罰任務。我記得好像發生了什麽可怕的事兒,可活見鬼,我怎麽一點兒想不起來了,只記得是紅色的。後來我想象出一個英雄,魔幻的槍俠,他保護了我。另外還有一樣和磁場有關的東西,或者是力量光束之類的。故事的起源我還是比較有把握的,可是奇怪的是怎麽感覺那麽模糊。噢,算了吧,誰又記得小時候那些雞毛蒜皮的事兒?誰會願意?

其他就沒什麽了。喬和納歐米在外面玩兒,泰比去英國的旅行基本上已經計劃好了。老天,這個槍俠的故事怎麽總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我知道羅蘭老兄需要什麽了:他需要些朋友!

一九七七年七月十九日

今天晚上我騎著摩托車去看了場電影,《星球大戰》。估計除非天氣變涼,否則我再也不會騎那輛摩托車了。吃了我一嘴的蟲子,還真是補充了蛋白質!

一路上我都在想羅蘭,我的槍俠。他的名字還是從羅伯特·勃朗寧的一首詩得來的(當然導演瑟吉歐·萊昂也給了我點兒靈感)。原稿是一部小說,那是當然——或者說小說的一部分——但是我覺得每一章幾乎都能獨立成文。我琢磨著能不能先把它們賣給幾本科幻雜志?甚至《奇幻與科幻》雜志?它可是這類小說夢寐以求的天堂。

這念頭大概很蠢。

其他時間就在看全明星賽(國家聯盟第七和美國聯盟第五)。還沒看完我就累得不行,泰比不太高興……

一九七八年八月九日

科比·麥考利把那本舊的《黑暗塔》第一章賣給了《奇幻與科幻》雜志!上帝,簡直不敢相信!太棒了!科比說他覺得艾德·弗爾曼(雜志總編)也許會給我的《黑暗塔》出個系列,第一部(“黑衣人逃進了茫茫沙漠,槍俠緊隨其後,”如此等等)就叫做“槍俠”,題目還挺貼切。

這部小說去年還在車庫的潮濕角落裏面發黴,如今有了這個結局也算修成正果。弗爾曼告訴科比,羅蘭“非常真實”,許多奇幻小說缺乏的恰恰就是這點。他還問後面還有沒有更多探險。我肯定後面還有更多(或者說已經有,還是將要有——說還沒寫的故事該用什麽時態來著?),但具體是什麽我還沒什麽概念。唯一一點,約翰·“傑克”·錢伯斯會重新回來。

今天一直在下雨。孩子們不能在外面玩兒了。晚上安迪·佛切爾幫我們照看幾個大孩子,泰比和我帶著歐文去了布裏奇屯鎮上看露天電影。泰比覺得這部片子(《午夜情挑》……實際上是去年的老片了)簡直爛透了,可我也沒聽見她說想回家。至於我嘛,還在想那個羅蘭老兄。這回想的是他逝去的愛人。“蘇珊,窗邊可愛的姑娘。”

老天,她會是誰?

一九七八年九月九日

終於拿到了第一本刊登了《槍俠》的十月號。老天,看起來棒極了。

伯特·哈特倫今天打電話來,想勸我到緬因大學做一年的駐校作家。伯特還真有種,竟然以為我這樣兒靠碼字謀生的人會願意和那種工作扯上關系。不過這想法還是挺有趣兒的。

一九七九年十月二十九日

哦,他媽的,又喝醉了。見鬼的我連字都看不清,不過趁我躺倒之前最好在紙上寫點兒什麽。《奇幻與科幻》雜志的艾德·弗爾曼又給我寄了一封信,他打算把《黑暗塔》的第二章——就是羅蘭碰見那男孩的地方——叫做“驛站”。他真的很想繼續連載下去,我也是,只是但願後面還有。同時我腦子裏還得留點兒地方給《末日逼近》——當然還有《死亡地帶》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