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佛斯(第3/7頁)

“領主有權使用多種徽章。”戴佛斯說。

戴爾微微一笑,“父親,就像一艘黑船和一顆洋蔥?”

阿拉德踢踢卵石,“管他洋蔥還是紅心……都教異鬼給抓去吧!把七神這樣燒掉是大不敬啊。”

“你什麽時候變得如此虔誠了?”戴佛斯說,“走私者之子懂什麽敬神之事?”

“父親,我是騎士之子。這點假如您都不在意,其他人又怎麽會在意呢?”

“你爹是騎士,你卻不是。”戴佛斯說,“你要是繼續多管閑事,就一輩子都當不成騎士。史坦尼斯是咱們合法的國王,他做什麽決策,輪不到我們來指手畫腳。我們幫他駕船,照他的命令行事,這樣就夠了。”

“說起這個,父親,”戴爾說,“我不喜歡他們為‘海靈號’準備的水桶,都是未經幹燥的松木,一出海就會泄漏。”

“我的‘瑪瑞亞夫人號’也一樣,”阿拉德道,“後黨的人搜去了所有幹燥木料。”

“這事我會跟陛下談。”戴佛斯安撫他們。話由他說,總比讓阿拉德去講好。他的兒子都是優秀的戰士、出色的水手,卻不懂得與貴族溝通之道。他們和我一樣出身低賤,只是他們刻意不願去想。在他們眼裏,我們的旗幟只有一艘隨風飛駛的大黑船,他們裝作看不到那顆洋蔥。

戴佛斯從未見港口如此擁擠過,每座碼頭均有大批水手在搬運補給,每間酒店都擠滿了士兵,賭骰子、喝酒或搜尋妓女……可惜是白費工夫,因為史坦尼斯禁止在島上嫖妓。戰艦、漁船、結實的武裝商船和寬底貨船排列岸邊,最好的泊位則被大型艦艇占據:史坦尼斯的旗艦“怒火號”在“史蒂芬公爵號”和“海鹿號”之間搖晃,旁邊有瓦列利安伯爵銀色船殼的“潮頭島之榮光號”和她的三艘姐妹艦,賽提加伯爵裝飾華麗的“紅鉗號”和有著長長鐵撞錘、笨重的“劍魚號”。在外海下錨的是薩拉多·桑恩的巨型旗艦“瓦雷利亞人號”及其他二十多艘體型較小、船身彩繪的裏斯艦艇。

在“黑貝莎號”、“海靈號”、“瑪瑞亞夫人號”以及其他五六艘百槳等級船艦停泊的石碼頭盡頭,那裏有一間飽經風霜的小酒館。戴佛斯略感口渴,便支開兒子,獨自走向酒館。酒館門外蹲著一只及腰高的石像鬼,由於長年受風雨海水浸蝕,容貌早已不復辨認。它和戴佛斯是老朋友。他拍拍石像的頭,喃喃自語:“好運”,方才步入酒館。

眾聲喧嘩的廳堂盡頭,薩拉多·桑恩正吃著盛在木碗裏的葡萄。他一見到戴佛斯,便揮手示意對方過去。“騎士先生,來跟我坐坐,吃幾顆葡萄如何?甜得很喲。”這裏斯人向來油嘴滑舌,笑容滿面,他的服飾更是誇張特異,聞名狹海兩岸。今天他穿著銀線織成的亮麗外衣,懸空袖子長得拖地,紐扣則用翡翠雕成猴子形狀。他在一頭纖細亮白的卷發上,戴了頂扇形的漂亮綠帽,上面飾著孔雀羽毛。

戴佛斯穿過桌凳,拉了張椅子坐下。他未封騎士之前,常跟薩拉多·桑恩打交道。裏斯人自己也走私,同時他也經商、放貸,還是個惡名昭彰的海盜,自詡為“狹海親王”。海盜只要有錢有勢,照樣被捧為親王。正是戴佛斯親自前往裏斯,才將這個老滑頭招來為史坦尼斯公爵效力。

“大人,您沒去看他們燒神像?”他問。

“紅袍僧在裏斯就有座大神廟,成天燒個沒完,嘴裏唱著那個拉赫洛。他們的火我早看膩啦,希望咱們史坦尼斯陛下沒多久也深有同感。”他仿佛完全不在意被人聽到,只自顧自地吃葡萄,把籽吐唇上,再用指頭彈掉。“親愛的爵士先生,我的‘千色鳥號’昨兒個進港啦,她可不是戰艦哦,呵呵,是商船呢,而且才應召去了君臨一趟。你真不嘗嘗這葡萄?聽說城裏的小孩都在餓肚子哪。”他拿起葡萄串,在戴佛斯面前晃了晃,微笑著說。

“我要的是麥酒,還有新聞。”

“我說你們維斯特洛人啊,就是性子急。”薩拉多·桑恩抱怨,“你倒是告訴我,幹嗎非得這麽急?越是急著過日子,就越早進墳墓喲。”他打個嗝,“凱巖城的頭子派他侏儒兒子到君臨管事啦。弄不好他想利用兒子那張醜臉嚇走敵人,嗄?或者想讓‘小惡魔’在城墻上跳舞,害咱們活活笑死,誰知道呢?不過哪,記得嗎,金袍子的頭頭原本是個大老粗,侏儒把他趕跑了,換了個鐵手騎士。”他撚起一顆葡萄,用拇指和食指捏破果皮,把果肉送進嘴裏,汁液濺了一手。

一名女侍推開人群走過來,邊走邊摑開偷摸的手。戴佛斯點了杯麥酒,轉身追問桑恩:“城裏防禦怎樣?”

對方聳聳肩,“城墻嘛,又高又厚,但是誰來守呢?他們正忙著建造投石機和噴火弩,噢,可是金袍子人少又都是菜鳥,除了他們又沒別人了。只要迅速出擊,像老鷹俯沖兔子一樣,偉大的都城就是咱們的啦。如果風勢順暢,你們家國王明兒傍晚就可以坐上鐵王座。咱們還可以把那侏儒打扮成小醜,拿槍戳他屁股,叫他替我們跳舞呢,說不定你們好心的國王還會恩準我跟美麗的瑟曦太後共度春宵喲!為了他,我可是拋下家裏的妻子們好久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