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恩(第4/6頁)

“那你為什麽沒有做?”瓊恩可以就此拔出長爪作個了斷,但他想先聽聽野人王的說法。

“血,”曼斯·雷德說,“沒錯,我終究會贏,但你們會讓我流血。血,我的人民已流得夠多。”

“你的損失並不嚴重。”

“在你們手上不嚴重。”曼斯仔細觀察瓊恩的臉,“你到過先民拳峰,知道那兒發生了什麽。你知道我們面對的是什麽。”

“異鬼……”

“隨著白晝越來越短,黑夜越來越冷,它們變得越來越強。它們先殺人,然後驅使死者。巨人們無法抵擋,瑟恩人、冰川部落與硬足民也都不行。”

“你也不行?”

“我也不行。”他承認的口氣中有種憤怒,一種深深的苦澀,無法以言語表達。“‘紅胡子’雷蒙,‘吟遊詩人’貝爾,詹德爾和戈尼,長角王,他們是為征服而前往南方,為了掃蕩七大王國,我則要夾著尾巴躲到長城後面。”他再度撫摸號角,“若我吹響冬之號角,長城就會倒掉,至少歌謠裏那麽說。我有的部下一心想……”

“一旦長城倒掉,”妲娜說,“還有什麽能阻擋異鬼?”

曼斯朝她溫柔地微笑。“我有個智慧的女人。真正的王後。”他轉頭望向瓊恩,“回去告訴他們,打開城門,讓我們通過。如若照辦,我就把號角交出,長城將永遠矗立,直到世界末日。”

打開城門,讓他們通過。說得容易,接下來呢?巨人在臨冬城的廢墟裏紮營?食人部落居於狼林,戰車橫掃先民荒冢,自由民在白港偷造船師傅和銀器匠的女兒,從磐石海岸偷漁夫的妻子?“你是不是真正的國王?”瓊恩突然問。

“我沒戴過王冠,也沒坐上該死的王座,如果你是這個意思的話,”曼斯回答,“我出身低微之極,沒有修士為我塗抹聖油。我沒有城堡,我的王後穿獸皮戴琥珀,而非絲綢寶石。我是自己的戰士,自己的弄臣,自己的琴手。任何一位塞外之王,靠的都不是血統,自由民不追隨姓氏,也不在乎哪個兄弟先出生。他們相信強者。我離開影子塔時,有五個人吵嚷著要當塞外之王。托蒙德是其一,馬格拿是另一個,我殺了其余三人,因為他們寧願反抗也不願服從。”

“你可以殺光敵人,”瓊恩坦白地說,“但能否控制臣民?若我們讓你的人通過,你有沒有能力約束他們維護王國的和平,並遵守律法?”

“誰的律法?臨冬城和君臨的律法?”曼斯哈哈大笑,“需要律法的話,我們自己會定。你們的旨令和稅收就留著吧。我要交出的是號角,不是自由。我們不會下跪。”

“如果我們拒絕呢?”瓊恩毫不懷疑他們會拒絕。熊老或許還聽聽,但想到要讓三四萬野人進入七大王國都會躊躇。艾裏沙·索恩和傑諾斯·史林特根本不會考慮。

“如果你們拒絕,”曼斯·雷德聲稱,“三天後的黎明,巨人克星托蒙德就會吹響冬之號角。”

他可以帶著消息回去,告訴他們關於號角的事,但若讓曼斯活著,傑諾斯大人和艾裏沙爵士就會以此為憑,咬定他是叛徒。千萬個念頭閃過瓊恩腦海。若我銷毀號角,當場將它砸碎……不及細想,便聽見另一只號角隔著皮帳篷低沉微弱的嗚咽。曼斯也聽見了。他皺起眉頭,走向門口。瓊恩跟在後面。

到了外面,號聲更為響亮。野人營地騷動起來。三個硬足民端著長矛匆匆跑過。馬匹有的嘶鳴,有的噴息,巨人們用古語低沉地吼叫,甚至連長毛象也不安起來。

“斥候的號角。”托蒙德告訴曼斯。

“什麽東西過來了。”瓦拉米爾盤腿坐在半凍的地上,他的狼在周圍緊張地繞圈。一個影子從頭頂掠過,瓊恩擡頭看見那只鷹藍灰色的翅膀。“從東方。”

當死人出沒,環墻、木樁和寶劍都變得毫無意義,他記起來,人是無法跟死者作戰的,瓊恩·雪諾,沒有誰比我更清楚。

哈獁皺眉:“東方?屍鬼應該在後面。”

“東方,”易形者重復,“什麽東西過來了?”

“異鬼?”瓊恩問。

曼斯搖搖頭:“異鬼從不在有太陽的時候出沒。”戰車吱吱嘎嘎地滾過沙場,其上擠滿揮舞鋒利骨矛的原住民。見此狀況,塞外之王不禁呻吟,“媽的,他們究竟想上哪兒去?奎恩,讓這幫笨蛋各自回位。把我的馬牽來。母馬,不是那匹公的。我還要盔甲。”曼斯懷疑地瞥了長城一眼。冰墻頂端,稻草人哨兵站在那兒當箭靶,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動向。“哈獁,帶掠襲者們上馬。托蒙德,把你的兒子們找到,組織三列長矛隊。”

“好的。”托蒙德說著大步離開。

老鼠般瘦小的易形者閉起眼睛:“我看到他們了……沿溪流和獵物小徑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