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利昂(第4/5頁)

媽的,原來是壁爐!他幾乎笑出聲。這裏滿是通紅的灰燼,一根黑柴在愉悅地燃燒,發出熾熱的輝芒。他小心翼翼地繞開去,快步疾行,以免燒到鞋子。溫暖的炭渣踩在腳下咯吱作響。最後他進入這個從前是他臥室的地方,佇立良久,不敢作聲。父親在哪兒?他聽到了嗎?他會不會拔劍出來對付我?

“大人?”一個女人喚道。

幸虧我的心已不再能感覺到疼,否則真不知如何承受。第一步總是最難。當他終於走到床邊,拉開遮罩,“她”果然在裏面,帶著一絲倦懶的笑,擡起頭來。她一見他的臉,笑容頓時消失,忙把毯子拉到下巴,好似能提供保護。

“親愛的,你等的是高個子吧?”

她眼中盈滿大顆的晶瑩淚珠:“我真的不是故意,完全是被太後逼的。求求您,您父親好可怕。”她坐起來,毯子滑到膝蓋下,她全身一絲不掛,只是高聳的胸脯前有那條沉重的金鏈子,金手環環相扣。

“雪伊,我的好小姐,”提利昂輕聲說,“我待在黑牢裏等死,卻從未忘記你的美。不管穿著絲衣、粗布,還是裸體,你都那麽……”

“噢,大人就快回來了。您得趕緊離開,您……您會帶我走嗎?”

“你喜歡過我嗎?”他捧起她的臉,想起無數往事,想起每次攬住她的腰,擠她堅硬的小乳房,撥弄她短短的黑發,撫摸她的嘴唇、臉頰和耳朵……最後伸進甜美的私處,勾撩她的呻吟,“你喜歡過我的撫摸嗎?”

“您是我的最愛,”她說,“我的蘭尼斯特巨人。”

親愛的,這是你一輩子最糟糕的一句話。

提利昂抓緊父親的項鏈,用力扭動,鏈條緊緊相扣,陷進頸項。“金手觸摸冰冰涼呀,而姑娘小掌熱乎乎……”他嘶聲唱道,然後給了冰涼的金手最後一擰,任溫熱的小掌揮開眼淚。

完事後,他在床頭桌上找到泰溫公爵的匕首,將之收進腰間。墻上依次掛著獅頭杖、戰斧和十字弓——斧頭嫌施展不開,錘杖夠不著,只有十字弓下恰好擺了個大鐵木箱。他爬上去,取下武器和一只滿載箭矢的皮箭筒,接著用腳踩住弓鐙,拉滿弓弦,搭好一支箭。

詹姆多次提醒過他十字弓的缺點,因此他確定假如魯姆和利斯特突然出現,他絕無重新裝填的時間,不過至少能拖一個家夥下地獄。他決定帶魯姆一起下地獄。魯姆,該死的混蛋,你賭輸了,你得自己擦自己的盔甲。

他踱到門邊,聽了一會兒,接著慢慢推開。石燭台中點了一盞燈,淡黃的光照亮空曠的走廊。光芒搖曳,提利昂閃出門外,十字弓抵緊大腿。

不出所料,他在用作廁所的小塔裏找到了父親。泰溫公爵將睡袍卷在臀部,聽見腳步聲,立刻擡起眼睛。

提利昂嘲弄地半鞠躬:“大人安好。”

“提利昂,”假如泰溫·蘭尼斯特也會害怕,至少沒露出半點痕跡,“誰放你的?”

“我倒很想向您坦白,只可惜有神聖的誓言約束。”

“是太監,”父親認定,“我要砍了他的頭。你拿著我的十字弓做什麽?快放下。”

“如果我拒絕,您要怎麽對付我呢,父親?”

“越獄太荒唐了。老實告訴你,你明天是不會死的。我會送你去長城,但首先必須疏通提利爾大人。把弓放下,我們回臥室好好談。”

“我們就在這裏談。我在想,或許我不怎麽願意去長城呢,父親。那裏真他媽的冷,而冷酷這樣東西,從您身上,我已經受夠了。告訴我一件事,我立刻拍屁股走人,一個簡單的問題,至少您欠我這個。”

“我什麽也不欠你。”

“不,在我一生中,你給我的傷害難以盡數。我要你回答:你到底把泰莎怎樣了?”

“泰莎?”

他根本忘了她。“我老婆。”

“噢,我想起來了。你的頭一個妓女。”

提利昂瞄準父親的胸膛:“再說這個詞,我就殺了你!”

“你不敢。”

“我不敢?說啊,就一個詞兩個字,你說啊,”提利昂揮舞十字弓,“泰莎。在給我上了那小小的一課之後,你把她怎樣了?”

“我不記得了。”

“努力想想!你殺了她?”

父親抿抿嘴唇:“殺她做甚?那番經歷正好讓她擺正自己的位置……何況我記得,她收入頗豐。似乎後來總管把她趕出去了,我沒工夫詢問。”

“上哪兒去了?”

“妓女還能上哪兒去?”

提利昂指頭一緊,十字弓正好在泰溫公爵起立瞬間“哐”的一聲,射出飛矢,插進公爵膀胱之上,他悶哼一聲,又坐回去。箭插得很深,直沒到羽翎。鮮血順著箭柄,不住滲透,流過父親的陰毛,順著光光的大腿,滴到地板上。“你放箭!”父親難以置信地說,他眼睛朦朧中充滿驚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