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4/6頁)

女孩喃喃地說著,像在自言自語。阿杜拉沒有說話,等待著女孩繼續說下去。

“到處都是讓人昏厥的惡臭,”她終於又開口了,“豺狼的氣息意味著不毛之地。新濺出的嬰兒鮮血意味著古老的建築。但那些氣味什麽也不是。我只能找到這個。”她把手伸進自己的外衣,拿出一把紋飾華麗的匕首。

“這是我父親的。他把它藏在酋長服的夾層裏。上面還沾著血,但氣味既不是人類的也不是動物的。如果像傳說中寫的那樣,食屍鬼是不會流血的。”

阿杜拉努力地回想,在早年真主指引他找到食屍鬼時是否聽說過類似的句子。“能夠吞噬靈魂的豺狼。”“能夠讓獅子威嚴掃地的東西。”他在腦海中掃過這些詞句,但沒有找到他想要的,“一般來說,傳說中的東西都不可信。”他終於開口對紮米亞說,“但至少確信一件事:你的父親砍傷了某個人或某個東西。以真主之願,這把匕首上寄托著事實的真相。”

“以真主之願。”女孩重復道,雖然聽起來她並不抱什麽希望,“這些天來我一直努力追尋這些生物的蹤跡,尋找為我的部落復仇的機會,雖死猶榮。遇見它們純屬偶然,那時它們正在襲擊你們倆。”紮米亞安靜一會兒,接著又開口了。

“它們……它們……吞噬靈魂。它們對我的族人也是這麽做的。”她並沒有發問。她說話時眼睛直視前方,眼中淚水已經幹涸,看上去也像被吞噬了靈魂一樣。她把匕首舉到空中。“這是我父親留下的唯一遺物,雖然我永遠不會使用它——因為我已經被賦予了獅子的形態,所以我已拋棄了其他武器。‘吾之利爪,吾之尖齒,替救死扶傷天使行道,揮動銀刃。’古語裏是這麽說的。”

真主用蠻族的詩句拯救了我們!但這些詞句在阿杜拉聽起來和其他的一樣苦澀。作為被真主獨自銘記而承擔重責的人,在他的一生中,他看過無數次人們苦痛的面龐。面前這個桀驁不馴的獅子姑娘,她的神情也同樣凝重。而且他清楚地知道,和以往接觸過的受害者不同,她並不需要安慰,她只需要真相。

“聽我說,受神恩寵的孩子。你的族人都死了,不管是軀體還是靈魂。我沒法幫你改變這個事實。但我可以給你提供復仇的機會。”阿杜拉知道,對於一個部落族人而言,這是她唯一需要的,“你可以作為助手和我們一起走,只要你願意,紮米亞・巴努・萊思・巴達維。”

拉希德在他身邊發出沙啞的聲音。阿杜拉差點兒忘了他也在身邊。“博士!我們沒法讓她……沒有理由讓——”

“哼,你忘了你是誰了嗎,拉希德。這裏誰是導師誰是助手,孩子?何況我們需要紮米亞的刀來找出一切的始作俑者。食屍鬼群已經被擊潰,現在我們需要找出制造出它們的人。我們需要殺死他。很不幸,我的追蹤法術只能帶我們到這裏了。”

“你不能再放一次魔法嗎?”女孩很緊張。如果她此時披著獅子的外皮,她一定精神十足地揮動著尾巴,阿杜拉心想。他一手捋著胡子。

“我的法術也是有限的,孩子,就像你的力量一樣。《天堂之章》說‘人類最大的力量在真主面前也脆弱不堪’。”他拿出之前追蹤法術時用過的沾滿血跡的布片。“濺上這些血跡的食屍鬼剛才已經被打敗了。我能夠追蹤到它。但怪物的主人——也就是殺害那些沼澤居民和你的族人的真正兇手——嗯,真主需要我們找出更多線索來找到他。納迪爾・巴努・萊思・巴達維匕首上的血跡不就是一個很好的開始嗎。我可以看看嗎?”他說著,小心地伸出手想接過武器。

“你剛才喊了他的全名!”她表情憤怒,阿杜拉猜測這是蠻族人表示尊敬的方式。她把匕首遞了過去,眼中滿是焦急的神色。

阿杜拉得接受這種尊敬,如果他想要獲得女孩的協助而不致引起她的不滿和猜疑的話。除此之外,他對自己無法給予她任何安慰而感到很沮喪。他高舉起這把小刀並斜眼看著它。“你父親砍傷了這個生物,紮米亞。在這把武器的幫助下我們可以找到它和它的主人並摧毀他們。你的父親直到最後一刻也在保護著你的部落。”

他把匕首遞給女孩,但女孩的臉色變得蒼白,一言不發。哼,我為啥要重復那個部落的白癡禮數來討好她?他又拿回了匕首,讓他的聲音變得冷靜而理性。“有能力制造出這麽一大群食屍鬼的人——以及使用這些殘酷的舊魔法的人——一定也能夠實施顯影法術。他知道我正在尋找他,他也會做好應對措施。即使有了這些血跡,沒有煉金術士的幫助也無法獲知他的行蹤。感謝真主,我正巧認識達姆薩瓦城最優秀的煉金術士。她早已退隱,但她仍然會幫助我們。我們明天就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