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4/13頁)

“就在不久前,”總督說,“我們將一夥年輕匪徒成功地引進了埋伏圈。他們負隅頑抗,直至被殺……”

“但不是所有人,對吧?”傑洛特毫不猶豫地指出,他有些厭煩對方的滔滔不絕了,“你們活捉了其中一個。你們承諾說,如果他願意充當汙點證人,就赦免他的罪行。也就是說,讓他指控某個人。而他指控了我。”

“此話怎講?你跟本地的罪犯圈子有什麽聯系嗎?現在還是之前?”

“不,沒這回事。現在沒有,之前也沒有。請原諒,總督大人,但這整件事都是個徹頭徹尾的誤會,或者說騙局,又或是針對我的陷阱。如果是後者,我建議我們別再浪費時間了,還是直接說重點吧。”

“也就是說,你覺得這是針對你的陷阱?”總督揉著留有一條駭人傷疤的額頭,“或許跟你先前所說的不同,你確實有害怕法律的理由?”

“不。我反倒開始害怕這場打擊犯罪的戰鬥會迅速失控,害怕你們會不再詢問細節,也不再仔細考量有罪或無罪。但這也是諷刺和過度簡化的說法,是北方人典型的愚蠢言論。這也能解釋上述那位北方人為何仍不明白萊德布魯尼總督會怎樣保護他的性命。”

福爾科·阿特維爾德在沉默中審視他好一會兒,然後拍了拍手。“帶她進來。”他大聲命令幾個衛兵。

傑洛特做了幾次深呼吸,強迫自己鎮定,因為他突然確信了一件事,這讓他的心臟狂跳不已,腎上腺素也開始猛烈分泌。過了一會兒,他又深吸幾口氣,手甚至在桌下做起動作。他在施展法印,好讓自己鎮定——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當然了,其效果等於零——這事同樣前所未有。他身子發燙,同時又陣陣發涼。

衛兵帶進房間的是個女孩。

“哦,瞧啊,”雙手被反綁的女孩坐進椅子,立刻開口道,“瞧瞧這風把誰吹來了!”

阿特維爾德打個短促的手勢。一名衛兵,個子很高,長了一張看著就不大聰明的臉,漫不經心地扇了她一耳光,讓整張椅子都搖晃起來。

“請原諒,大人。”衛兵語帶歉意,卻又出奇地溫柔,“她年輕又愚蠢,而且魯莽。”

“安古藍,”阿特維爾德放慢語速,吐字清晰,“我答應過會聽你說話。但這話的意思是,我會聽你回答我的問題。我知道你愛胡鬧,但你敢不聽話,你就會受到懲罰。聽懂了嗎?”

“聽懂了,大叔。”

手勢。耳光。椅子搖晃不止。

“她還年輕,”衛兵揉了揉自己的腰,“而且魯莽……”

傑洛特看清她不是希瑞,不禁為自己的糊塗而暗暗驚訝。女孩微翹的鼻頭流出一條細細的血線。她用力吸了吸鼻子,露出兇狠的笑。

“安古藍,”總督重復道,“你聽懂了嗎?”

“聽懂了,福爾科大人。”

“他是誰,安古藍?”

女孩又用力吸了吸鼻子,低下頭,挑起大眼睛看著傑洛特。她的眸子是深棕色而非綠色。她晃了晃亮稻草色的頭發,一縷淩亂的發絲粘在她的額頭上。

“從沒見過他。”她舔了舔流到嘴唇上的血,“但我知道他是誰。我早就告訴你了,福爾科大人,現在你應該知道我沒說謊。他就是傑洛特,是個獵魔人。大概十天前,他渡過雅魯加河,現在正往陶森特去。我說的對嗎,白發大叔?”

“年輕……魯莽……”衛兵飛快地說著,擔憂地看了眼總督。但福爾科·阿特維爾德只是蹙了蹙額,然後搖搖頭。“你還是到絞架上說笑吧,安古藍。我倒是不介意。跟傑洛特一起旅行的都有哪些人?”

“這我也告訴你了!有個名叫丹德裏恩的帥小夥兒,是個吟遊詩人,帶著魯特琴。還有個深金色頭發的年輕女人,辮子長及脖頸,但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另一個男人長相不好描述,名字我也不知道。他們總共四個人。”

傑洛特用拳頭支著下巴,饒有興味地看著那個女孩。

安古藍沒有垂下目光。“你的眼睛,”她說,“好奇怪!”

“繼續,繼續。”總督催促道,沖安古藍皺起眉頭,“跟獵魔人一起旅行的還有誰?”

“沒人了。我說了,一共四個。大叔,你沒長耳朵嗎?”

手勢,耳光,鼻血再流。衛兵揉了揉腰,再次對女孩的年少莽撞發表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