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3年6月25日(第4/5頁)

“不,盧西奧。”我低語著。“那些士兵會追殺他們的。”

他瞪大了眼。“那些是我的同伴。他們是我的朋友。我要跟他們一起。我們必須保證米科的安全。”

從我們頭頂飄來求饒聲和慘叫聲,盧西奧的視線猛地投了過去,仿佛在試著在他的腦海中進行戰鬥:他是想幫上面那些他的朋友們還是想跟他們一起逃離?不管是哪種想法,我能看出他已決定不要跟我在一起。

“陌生人……”他開始呢喃著,我默默地想,現在變成“陌生人”了,嗯?

“我很感謝你為幫助我而做的所有事情,我希望我們再次見面時,能在更為愉快的環境下——也許等我能更完整地表達我的謝意時——但現在我必須跟我的朋友在一起。”

他站起身來打算走。我一手按在他肩膀上,再次將他按坐了下來。他不悅地把臉轉向了一邊。“現在,盧西奧,”我說道,“聽著。我是你母親派來接你去見她的。”

聽到這裏,他神情驚慌地轉過頭來。“噢,不。”他喊道。“不,不,不。”

這不是我期待的反應。

我只得趕緊越過巖石抓住他。但是他卻開始掙紮起來。“不,不,”他說著。“我不知道你是誰,放開我。”

“噢,全能的上帝。”我咕噥著,在緊緊抓住他時無聲地受住了他的捶打,無視他的反抗和力量,一把掐住了他的頸動脈;不會帶來致命傷害,但卻足夠讓他失去意識。

然後當我將他甩上肩頭——他是這般矮小——弄下了山,小心地避開了剩下的正在逃離熱那亞軍追殺的叛軍,我其實很納悶為什麽我不幹脆一開始就打暈他。

我停在了山澗邊,把盧西奧放在地上,接著找到了我準備好的繩索,穩穩地系好之後扔向了下方的黑暗之中。接著我用盧西奧的腰帶綁住了他的雙手,將另一頭套在他的大腿下面,以防止他無力的身軀從我背上滑下去。然後我開始慢慢往下爬。

爬到一半,他的重量開始讓我無法承受,不過幸好我早有準備,我堅持到了一個可以從巖壁上通進去的黑暗巖洞。我步履踉蹌地將盧西奧從背上甩下來,立刻就感覺到從肌肉上傳來的輕松感。

在我前方的巖洞裏傳來聲響。起先是一點動靜,像是滑動的聲音,然後是哢嗒一下。

那是刺客的袖劍出鞘時會發出的聲音。

“我知道你會來這裏。”屬於米科的聲音,“我知道你會來這裏,因為如果換做我的話也會這麽做。”

接著他立刻從巖洞裏面攻了過來,趁我還處於震驚之際。我已經拔劍在手,當劍鋒交接,他的劍向利爪一般劃來,挾帶著強大的力量攻向我的劍,並將它從我手中打掉,彈上了巖洞邊緣,最後掉進了下方的黑暗中。

我的劍。我父親的劍。

但現在沒有時間為它惋惜,因為這個刺客再次攻了過來,並且他身手不凡,堪稱一流。在有限的空間裏,沒有武器,我毫無勝算。我所擁有的,實際上,只有……

運氣。

而有運氣對我來說就足矣,就在我的身體靠緊巖洞內壁時,他一個輕微的失誤已足夠打破他的勝算。不管在任何環境下,與任何敵人作戰時,他都必須速戰速決——但現在不是那種“任何環境”而我也不是“任何敵人”,我會讓他為他細微的失誤付出代價。我靠近他,抓住他的手臂,順勢一扭,就順利地幫助他撲向了黑暗之中。但他很快穩住陣腳,反拉住了我,將我拽到了巖洞邊沿,讓我邊痛叫著邊竭力使自己不要被拽出巖壁。我撲倒在地,看向外面然後看到了他,一只手臂緊拽著我,另一只則是試圖摸向繩索。我的手感覺到了他的袖劍部件,於是我伸出另一只手,開始笨拙地在上面摸索了起來。當他反應過來我在做什麽並放棄摸向繩索時已經太遲了,他全副精力都放在了阻止我弄開袖劍護腕這件事情上。我們的手為了袖劍而相互拍打起來,當我解開第一個護扣時,他的手腕突然向下滑去,讓他晃到了一邊,他的位置變得比剛剛還要危險,他的另一邊手臂正在晃動。我所需要的,就是再用力解開最後的護扣,掰開袖劍部件,同時將緊抓住我手腕的手弄走。疼痛和失去牽引力最後足夠將他拉開了。

我看著他被黑暗吞沒,暗暗祈禱他掉下去時不要砸到我的馬。但是什麽動靜都沒有。沒有落地的聲音,悄無聲息。我立刻看向繩索,我看到它被人拉緊,而且正在抖動,於是我伸長了脖子,瞪大了眼睛,在黑暗中尋找起來,直到我看到了米科的身影,他就在下方不遠處,正氣勢洶洶地爬向我。

我將他的袖劍拿在手上,放在繩索邊。

“當我切斷繩索時,你爬得越高就會死得越快。”我高喊著。他已經近到他擡頭時我都能看進他的眼神,我能看到其中閃動的猶豫不決。“你不該承受這樣的死亡,朋友。”我補充道。“爬下去,擇日再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