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之一炬(第4/36頁)

“我也是,”我勾勒著他額頭中央豎起一撮頭發的那個小小的發旋,“所以我才想到這句話的——我很懷疑那個古哲學家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

“我想這得取決於同他交媾的動物是哪一種了,”詹米評論道,“或許沒有任何一種動物喜歡他,不過要下出如此籠統的定論,他一定嘗試了許多種。”

我的大笑把他震動得稍有些跌宕起伏,於是他把我抓得更緊了。

“要說吧,狗在交配完之後常常會像羊一樣羞澀12。”他說。

“唔。那羊呢,它們看上去又會如何?”

“哎,那個嘛,母羊還是像羊一樣——沒啥別的選擇,你知道。”

“哦?那公羊呢?”

“哦,它們看著可糟糕了,拖著舌頭,流著口水,翻著白眼,還不停地發出惡心的聲音。就像所有的雄性動物一樣,對吧?”我可以感覺到肩頭上他咧開大嘴的弧度。他又捏了我一下,我便隨手扯了扯他靠我最近的那個耳朵。

“我沒見你拖著舌頭。”

“那是你閉著眼沒注意。”

“我也沒聽你發出什麽惡心的聲音。”

“那個嘛,剛剛我臨時沒想出合適的來,”他承認說,“沒準下次我能發個好的。”

我們同時輕輕地笑了,接著又同時安靜下來,聆聽起彼此的呼吸。

“詹米,”最後我小聲說,撫摸著他的後腦勺,“我從沒覺得這麽快樂過。”

他側轉過身子,小心地轉移著自己的體重,好不至於把我壓扁,接著擡起身子與我面對面躺下。

“我也是,我的外鄉人。”說著他吻了我,非常輕柔卻久久地流連著,於是我正好有足夠的時間合起雙唇,在他豐滿的下嘴唇上輕咬了一下。

“這不只是因為跟你上床,你知道。”最後他終於朝後一仰,垂下眼睛注視著我,那柔軟的深藍色像一片溫暖的熱帶海洋。

“我知道,”我應和著,摸了摸他的臉龐,“不只是那個。”

“再一次有你在身邊——可以與你對話——可以安心地說出一切,而無須謹小慎微地掩藏我的想法——天啊,外鄉人,”他說,“上帝知道,我的欲念瘋狂得跟個毛頭小夥子一樣,知道我多麽受不了不能碰你,”他苦笑著說,“可要失去了那個我也心甘情願,只要能有你陪在我身邊,能聽我把心掏出來。”

“沒有你的時候我好孤獨,”我小聲說,“好孤獨。”

“我也一樣。”他低下頭猶豫了一會兒,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睛。

“我不能說我一直過著修道士的生活,”他靜靜地說,“沒辦法的時候——當我覺得再不做什麽我就會發瘋的時候——”

我用手遮住了他的嘴唇,沒讓他說下去。

“我也一樣,”我說,“弗蘭克——”

他同樣用手輕輕按住了我的嘴。我們就這樣默默無言地望著彼此,我感到他在我手指底下綻開了笑容,我便同樣地在他手指之下回應了一個微笑,隨後放下了我的手。

“這不重要。”他說著也放下了自己的手。

“不,”我回答,“這都沒有關系。”我伸出一根手指勾畫起他嘴唇的線條。

“要不你把心掏出來給我聽聽?”我說,“如果有時間。”

他瞥了一眼窗外的日頭——我們準備五點在印刷店跟伊恩碰面,好交流一下尋找小伊恩的進展——他接著小心地從我身上翻身下來。

“咱們走之前至少有兩個小時。起來穿好衣服,我去叫他們送點葡萄酒和餅幹來。”

太好了。自從找到他之後,我似乎一直饑腸轆轆。我坐起來,開始從扔在地上的一堆衣物裏尋找我那條低領長裙所需要的緊身胸衣。

“我知道我肯定不是難過,不過我好像覺得有點兒慚愧,”詹米一邊扭著細長的腳指頭伸進絲質長襪,一邊這麽感嘆著,“起碼我覺得自己應當慚愧。”

“為什麽?”

“你看,我這邊可以說是在天堂裏,有你,有美酒和點心,而伊恩卻走街串巷地在為兒子擔驚受怕。”

“你是擔心小伊恩嗎?”我專心地系著我胸衣上的綁帶,問道。

他拉上另一只長襪,微微皺了皺眉頭。

“也不是很擔心他,只是怕他到了明天還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