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第3/8頁)

叔叔聽了哈哈大笑,“你培養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女仆’,塞麗。”

“天哪,諾伊爾,你瞧,他不是開玩笑,他還在畫呢。”他們走上前,仔細地端詳著那幅畫。“我以為你只是吹牛說大話呢,只是十幾歲的毛孩子信口開河。小夥子,你有天分。天空稍欠功力,你得在細節上下一番功夫。不過,能畫出這幾株馬鞭樹的,肯定前途無量。”

伯根不能搶別人的功勞。

“馬鞭樹是達爾畫的。”

塞麗·畢曉普心中雖不快,卻仍和顏悅色地說:“達爾,伯根帶著你一塊兒學畫多好呀,是不是。”達爾沒吭聲,但諾伊爾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賣身的奴仆?”諾伊爾問。

達爾點了點頭。

“我買他了。”諾伊爾說。

“不賣。”伯根連忙說。

“其實,”塞麗好聲對他說,“這個主意不賴。你不想發揮這份聰明才智嗎?”

“是值得培養。”

“但賣身契,”伯根斬釘截鐵地說,“不賣。”

塞麗沉著臉瞧著兒子,“凡是買來的東西,都能賣。”

“可是媽媽,一個人的心愛之物,不管別人出什麽價錢,他都不願賣的。”

“你是說愛?”

“你想得真下作,塞麗,”諾伊爾說,“他們不是明擺著是朋友嘛。你有時候是全世界最霸道的人。”

“你太善良了,諾伊爾。這個世界畢竟以成敗論英雄,那才是女王。”

說完,兩人哈哈大笑,出了門。

“是我不好,達爾。”伯根說。

“我習慣了。”達爾答道,“我和你媽媽一向處不來。我不在乎,這兒我在乎的只有一個人。”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了,接著就忘記了這個話題。畢竟在十四歲這個年紀,很多小事無非過眼雲煙。

伯根二十歲的時候,他們這個階層出現了森卡休眠藥。

“太好了。”洛根·畢曉普說,“你知道它的意義嗎?如果夠資格,我們可以睡五年醒五年。那樣的話,我們能再活一百年。”

“我們夠格嗎?”伯根問。

他的父母不禁哄然大笑,“當然啦,這小子竟然敢懷疑自己的父母不夠格!我們當然夠格,伯根!”

伯根忍住怒氣。這段日子,他一般不沖父母發火。“憑什麽?”他問。

洛根聽出兒子話中帶刺,他勃然變色,專橫地指著伯根的胸口。“就憑你老子養活了五萬人;就憑只要我關門停業,這顆星球都要遭殃;就憑我繳的稅,比這個帝國另外五十個人加起來的還要多。”

“換句話說,就是你有錢。”伯根說。

“就憑我有錢!”洛根沒好氣地答道。

“好吧,如果你不介意,我要等到靠自己的成就取得資格,再去注射森卡,而不是靠我的父親。”

塞麗笑了,“要是靠自己的成就,我恐怕這輩子都別想休眠!”

伯根瞪了她一眼,“要是這個世界還有公道,你這輩子都別想。”

這句話讓伯根自己都感到意外,但母親和父親都沒說話。和他說話的是達爾。那天深夜,他倆坐在一起,為各自的作品添上最後幾筆——達爾畫的是一幅小油畫;伯根畫的則是一幅氣勢恢宏、與壁畫差不多的大作,畫中是他心中自家的房屋,房屋畫得小些,谷倉卻很大,顯得非常實用。他筆下的馬鞭樹也很美。

幾個星期後,伯根悄悄跑出去交了考試費,在基本智能、創造力和抱負上考了足夠的高分,取得了休眠三年醒五年的特權。他將是一名休眠者了。而且,他沒靠錢。

“可喜可賀,兒子。”父親見兒子能自力更生,自豪之情溢於言表。

“你是故意比我們早醒兩年吧。我想,到時候你就會可著勁兒胡鬧吧。”塞麗說,她的表情和話音都比以往更加刻薄。

一聽說伯根要休眠,達爾只說了一句話,“請你先給我自由。”

伯根聽了一驚。

“你答應過的。”達爾給他提了個醒。

“可我還沒到法定年齡,一年之內我沒那個權利。”

“你以為你父親肯嗎?或者說你母親肯放過我嗎?就因為一紙賣身契在身,他們就能阻止我畫畫,就能強迫我做任何事。他們可以讓我擦桌子,讓我赤手空拳地砍樹。再說,你三年內都回不來。”

伯根著實覺得為難,“我該怎麽辦?”

“說服你父親給我自由,或者別去休眠,等你滿了法定年齡,親自給我自由。”

“我不能白白浪費了這次休眠。一旦取得這個資格,你只能使用,再說每年的名額有限。”

“那你還是去說服你父親吧。”

伯根軟磨硬泡了足足一個月,洛根總算答應解除達爾的契約。但有一條,“五年內,剔除食宿,你百分之八十的收入歸我們,或者付足我們八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