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第3/7頁)

“飛一樣。等我們勒住馬,已是大汗淋漓,但他興致高漲,情不自禁地在緊靠懸崖的砂石地裏要了我。格羅夫那時候還有懸崖。我沒有經驗,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將他送上雲端,他都沒注意到是我暗中相助。他對我溫柔體貼。他牽著馬,讓我側身騎在馬背上,我們找回了衣服,回家前又親熱了一次。他從未離開過我。當然,他找過不計其數的女人,但都一如既往地回到我身邊。”

在漢娜聽來,那是個不可思議的世界,一個人可以騎上一頭動物,縱馬飛奔幾公裏見不到一個人,還能在懸崖邊親熱。

“砂石不硌人嗎?砂石是不是小石子?”

“硌得很,我在背上挑了幾天的石子兒。”女王哈哈大笑,“你輕易失了身。你原本可以以此做一個條件,實現自己的人生目的。”

漢娜顯得悶悶不樂,“如今能一見傾心的男人可以說鳳毛麟角。”

“別自欺欺人了,姑娘。沒錯,一見傾心的男人多的是,漢娜。”

她們又聊了一個小時,女王想起還有要事,打發走了她。

“不錯啊,漢娜,像個經驗豐富的演員。”

“不太壞吧。”漢娜說,“我喜歡上她了。”

“她是個慈祥的老太太。”丹特哈哈大笑。

“沒錯。”漢娜分辯說。

納布看著她的眼睛,“她親手殺的人就不下二十個,下令處死的人成百上千,還不算戰爭死的人。”

漢娜憤憤地說:“那是他們該死!”

納布笑了,“她還穿著那件破衣服不是?她把你蒙得暈頭轉向。沒關系,你現在可以提前三年休眠了,好好享受吧。每五年只有一個女孩有這樣的機會。你要守口如瓶,對誰也不能說。”

“我知道。”她說,然後莫名其妙地哭了。興許是因為經過一個小時的交談,她漸漸喜歡上了女王;興許是因為她沒有馬可騎,她的第一次是在父母的臥室,當時父母出門參加晚宴;是偷偷摸摸,不是沐浴著陽光,在懸崖邊盡情地親熱。她想不出在懸崖上是一種什麽感覺。她想象著自己站在一座懸崖上,低頭眺望,腳下深不可測,有數十米深。在想象中,她退開了。懸崖是遠古的事。

“這麽說,你就是艾伯納·杜恩。”

他點了點頭。他的手沒有發抖。他目光深邃,從容不迫地望著她,反倒讓她有點不安。被人淡定地看著,她不習慣。她險些覺得他的目光蘊含著善意。

“聽說,是你想出了在敵人大後方移民這個聰明的計劃。”

艾伯納笑了笑,“這或許比消滅所有人類好得多。”

“一場與敵人拼移民論輸贏的戰爭。我得說,這是一大創舉。”她頭枕著手,一時想不明白為什麽沒有對這個男人發作。興許是因為喜歡他。但她對自己再了解不過,明白沒沖他發作是因為還沒摸清他的軟肋。“說說,艾伯納,敵人控制的地盤有多少。”

“約占有人類定居的星球的三分之一。”杜恩答道。

丹特吃了一驚,繼而大發雷霆,“他告訴了她!他剛才告訴了她!看總理不把他的頭扭下來。”

不料納布笑了笑,“沒人要他的人頭。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出來的,但他和那姑娘漢娜,他們都明白那個女人。這裏的規則是‘精確’,包括撒謊時。”

“他壞了大事!”

“不,丹特。那些部長是自掘墳墓,他憑什麽要為他們陪葬?沒想到這小子這麽精明。”

她留了杜恩十五分鐘,這是聞所未聞的,滿朝官員難得有人被接見超過十分鐘。何況總理在外面等得心急如焚。

“杜恩先生,你何以受得了如此短暫的人生?”

總算殺了杜恩一個措手不及,她感覺小勝了一把。

“你說短暫?”他反問道,“沒錯,我的人生固然短暫。那是由不得我的事。所以我也就不多慮啦。”

“什麽事能由得了你?”

“移民事務部的分配處。”他答道。

她打了個哈哈,“這不是一份完整的清單,對嗎,杜恩先生?”

他偏著腦袋,“你真想知道答案?”

“哦,是的,杜恩先生,我想知道。”

“可我不能說,女王。不能在這兒說。”

“為什麽不能?”

“因為我們說的每一句話,都逃不過監控室那兩個人的耳朵,還會被一一記錄在案。沒有旁人監聽的時候,我才能直言相告。”

“我命令他們停止監聽。”

杜恩笑了。

“哦,明白了。我雖然在位,但並非始終掌權,你是要告訴我這點嗎?好吧,我倒要瞧瞧。你帶我去監控室。”

杜恩站起身,領著她出了房間。

“納布,納布,他帶她過來了!怎麽辦?”

“別慌,丹特,別吐在攝影機上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