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行前準備(第3/6頁)

她赤身裸體站在地毯中間,讓體內植入系統進行例行自衛練習。練習從呼吸訓練開始,接著在搏鬥管理系統指導下進行肌肉群等長收縮,最後在內置神經網絡控制器指揮下,她的身體像木偶一樣蹦趾,進行一系列武術練習。她一周兩次十分鐘的訓練,效果等同於普通人每天訓練一個小時以上。

她懷著滿腔的沮喪和憤怒,揮舞著並不存在的繩索,套住並肢解無形的壞蛋。這一下,是為了她路上看見的那個盲乞丐,如果先進的醫療技術沒有被取締,他的病完全可以治愈。那一下,是為了那些被束縛在土地上耕作不休的農民,在這裏的法律中他們不是人,只是土地的一部分。這一下,是為了那個死於難產的女人。那一下,給那些迎合統治階層偏見的牧師,困擾本地人民的那些恐懼在文明世界裏幾乎都已消失,他們卻還在用虛假的來世安撫民眾。這一下,這一下,那一下,給那些把她當三等公民看待的人。憤怒讓她出了一招又一招。

“我不願來這個星球。我不喜歡這個星球。我不需要這個星球。我不必同情這個星球和它的人民。如果不是他們需要我……”

隔壁是一個小浴室——這點附加設施在這裏非常昂貴。她盡快洗了個澡,將汗水和灰塵如記憶一樣洗去,悲觀也隨之消減。這裏會變好的,她提醒自己。這就是我來的目的。

她擦幹身體,回到臥室,坐在床邊,拿起那只陳舊的個人助理,下令道:“給我接聯合國大使。”新共和國只有一個聯合國大使:喬治·周,她所屬組織——安理會的永久代表。(新共和國一直拒絕承認地球上所有小型的政治組織。)

“操作中。嘩。瑞秋,對不起,我現在不在。我在等待羅查德事件的消息。你可以在嘩聲後留言……”

“嗨,喬治,我是瑞秋。我從克拉莫卡打來,給我回電話。我覺得我應該公開身份了,我需要外交保護。我們得談談。留言完畢。”

她關上個人助理,把它放下,憂郁地盯著衣櫃。她的戲服(盡管連續穿了幾個月,她仍覺得這不是正常的衣服)堆在梳妝台邊。她得見一些人,填一些表,才能夠公開身份。老子不幹了,她想。照著共和國的規矩過日子讓人迅速衰老。再不見到文明人我就要瘋了。說起這個,她還得給那個技師打電話。他有點冷淡,不怎麽配合,不過她死也不會讓他甩掉自己;她在餐館裏花一個小時從他身上能得到的東西,可能比在司令部開一個月的雞尾酒會看一個月的正式備忘錄還要多。

她又拿起個人助理。“個人助理,呼叫斯普林菲爾德工程師的語音信箱。只要語音。我要給他留言。留言開始……”

喬治·周,聯合國安理會全權大使,派駐於皇上陛下伊萬·哈塞克朝中。他高領下的脖子冒著汗,禮貌地點頭。“是的,殿下,我明白您的觀點。但是,雖然爭議地區屬於新共和國,我還是要再次強調,我們相信目前形勢需要接受審查,至少這並非一起單純的內政事件——除非該‘節日’是貴國的特殊傳統,而我尚未獲悉——因此,我們必須考慮令人不快的第十九條款”

邁克·哈塞克大公殿下搖頭。“我們不能接受。”他說,一雙迷蒙而富有穿透力的藍眼睛瞪著周。這幫該死的多管閑事的外國人,他想。作為一個墮落的無政府主義親技術派地球人,周本人倒不算壞。邁克覺得他像條警犬,眼袋松垂,下顆寬厚,永遠一副悲哀的神情,頭腦卻好像只彈簧鋼的捕鼠夾。

喬治·周嘆了口氣,靠在椅背上。他的目光越過大公,注視著墻上公爵父親的畫像。四十歲當上皇帝,六十歲老死,哈塞克二世皇帝多少算個奇才,是這個極端保守的環境中一股進步的力量。他把新共和國從封閉的殼中拉出來,建立了海軍,拓殖了三四個極端愚昧落後的星球。他歷史學得很好,是個危險人物。

“我注意到你在看我的父親。他是個很固執的人,這個特質是家族遺傳,”邁克冷冷地說,“我們不太喜歡外人插手內部事務。或許是我們沒遠見,不過……”他聳了聳肩。

“啊。”周收回目光,看向公爵,“對,那當然了。不過,我想可能您還不清楚聯合國插手對貴國的好處?我相信我們可以提供很多利益;如果貴國不能從中受益,我絕對不敢和您討論這件事。”

“有好處,也有副作用。有什麽特別的事情嗎?”邁克靠向前。

“事實上……有。這又回到第十九條款上了,關於禁用違背因果律武器的。‘凡裝備具有擾亂功能的武器,一律視為反人類罪,將因該罪行接受國際公認的處罰。’我們當然知道,貴國不會在自己的星球上使用這種武器。但是我們缺乏進攻方,也就是這個‘節日’所持意圖的信息,這很令人不安。我個人覺得,如果此次遠征有聯合國獨立觀察員在場,對你們可能有好處,一方面可以駁斥關於新共和國觸犯反人類罪的指控,另一方面,在貴國軍隊受到違背因果律的攻擊時,也可以作為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