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刑場請柬(第4/10頁)

“別擔心,孩子。這個辦法行得通。”索爾拍了拍穆勒檢察官的後背。

瓦西裏硬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但願如此,長官。我以前從未出席過軍事法庭。”

“沒關系。”索爾字斟句酌地說道,“你只需把它當作一次增長見識的體驗。而且也是我們絕佳的機會,通過合法手段打垮那個婊子……”

說實話,索爾並不像自己佯裝出的那樣自信。這次行動不止是微不足道的越權行為,早已大大超過了他作為戰艦保安官的職責範圍,而且如果沒有首席長官穆拉梅茨中校的積極支持,他根本不敢繼續進行。當然,他絕無合法的權力去自作主張,召集高級軍官組成軍事法庭,更談不上以一級重罪指控一名平民承包人了。索爾真正擁有的本錢便是:他已獲特許,為了查找顛覆分子可采取一切必要的手段,包括經授權的欺騙,另外還有一位首席長官願意在授權者的署名虛線上簽字。更不必說,他還抱有一種完全出於機構之爭的熱情,要讓情報局的那個特工明白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

他們沒有太多的時間。自打從內星系的邊緣躍遷出來之後,重裝艦隊一直保持絕對的無線電靜默,以1OG的恒定航速飛行,靠他們動力奇點的時空扭曲特性對巨大的加速度效應進行補償。(若無補償,1OG的重力加速度足以讓一個俯臥的人送掉性命:骨架分解,肺葉碎裂。)顯然,他們的導航系統出現了某種錯誤,情況十分嚴重,讓司令官的參謀班子一連數天都狂怒著四處咆哮,但並未向敵人泄露他們的蹤跡——不管怎樣,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幾天前,艦隊前後掉頭,各飛船依次減速,降低到相對於羅查德星球為每秒一百公裏的速度上。這天上午的最初幾個小時裏,他們達到了接敵速度。最後三十光秒的航程裏,他們將一直漂移,只有進入敵人主動雷達的探程之後,才會重新加速(並提高偵測能見度)。現在,距離目的地還有二百萬公裏。照艦上的時間標準,大約在子夜時分,他們將開始逼近行星,全速行駛,與敵人交火——那要看對方是否願意出來一戰了。(如果敵人按兵不動,就說明那幫儒夫已向新共和國拱手讓出了低軌道地帶的控制權,簡直等於將自己的地面部隊棄之不顧。)不管怎樣,針對聯合國檢查員的任何行動都必須在夜晚到來之前結束,因為一旦入夜,戰艦將全面鎖閉,以便各戰鬥位置做好準備——但願在那之前他們不會碰上什麽麻煩。

在索爾看來,伊利亞能同意加入到這場騙局之中,簡直近乎奇跡。中校原本可以輕而易舉地將這件事否決,或是向莫斯基艦長報告,而那樣做就跟他直接否決沒什麽兩樣。大戰前夕,伊利亞派索爾和其他另外兩名沒有實際作戰崗位軍官一同為開庭做準備,這已足夠讓索爾深感震驚了。

索爾走到軍官室前方的桌旁,坐了下來。這張桌子其實是軍官們的餐台,現在鋪上了一塊專為正式場合而準備的白色桌布,桌角上壓著幾本皮面裝訂的厚冊子,那是全套的皇家戰爭法規。另外兩名軍官跟著他就座:赫茨醫生——艦上的醫師,還有上尉指揮官烏爾皮斯,相對論設備官。二人臉上嚴肅的神情與今天的場合非常相稱。索爾清了清嗓子:“現在開庭。”他拖著長音宣告,“帶被告。”

另一扇門打開了。兩名海軍士兵大步走進來,押著馬丁·斯普林菲爾德。馬丁戴著鐐銬,步子邁得很慢。門在他們身後砰的一聲關上。“啊,好的。請在庭前說出你的名字。”

馬丁環顧四周。他雖然面色蒼白,但表情鎮定。“什麽?”他問道。

“請說出你的名字。”

“馬丁·斯普林菲爾德。”

索爾上尉在自己的記錄本上做了備注。令人懊惱的是,他意識到自己的鋼筆中沒有墨水,但沒關系:今天這件案子並非當真需要什麽書面記錄。“你是一名平民,隸屬於地球聯合國。對嗎?”

馬丁臉上浮現出惱怒之色。“不,完全不對!”他說道,“我一直在跟你們這些人講,聯合國不是政府組織!為了遵循立法規定並辦理保險,我加入了品克同,這意味著我遵守他們的條例,而且他們保護我不受侵犯。但我還有新模範空軍出具的戰爭侵害險保單,而我相信該保險恰恰適用於眼下這種情況。另外,我與其他六個準政府組織都簽署了協議,但他們當中任何一家都沒有資格聲稱能對我行使主權國統治——我不是奴隸!”

赫茨醫生轉過頭,用尖銳的目光看著索爾,他的夾鼻眼鏡在鎢燈刺目的光芒下閃閃發亮。索爾輕蔑地哼了一聲:“將被告記為地球聯合國的國民。”

“不,他不是。”大家都轉過臉朝說這句話的人望去。剛才馬丁發言時,瑞秋·曼索悄悄從邊門溜了進來。她的裝束比平時更令正統人士反感:在她白色的緊身連衣褲上面綴掛著各式各樣的裝飾物,外罩一件肥大的馬甲,模樣好似防彈背心。她簡直就像是穿了一件太空服的襯裏嘛。索爾困惑地想。瑞秋接著說:“聯合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