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有個渾蛋失蹤了(第4/1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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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密爾頓回到宴會廳,現在人都走了,只剩下幾個內近衛騎兵和幾個他這樣的人,來自若幹不同軍團,職責都和他差不多,其中有幾個甚至和他在這方面共事過。他和大家通了通氣。他們的確都注意到了這個普魯士人,還有他那冷酷無情的氣場和健壯的身材,有很多人都在心裏把他排在威脅清單的前面。

漢密爾頓找到了人間蒸發的發生位置,叫幾個科研人員讓開,不顧他們的抗議徑直站在同一個位置。他覺得這個位置和其他地方沒有什麽區別,也沒有觸發他腦中的任何一個警報,無論是真實的還是直覺的。他看向莉茲當時站的位置,就在普魯士人身後的角落。他的表情陰郁下來。消失的這哥們兒有效地把公主擋在身後,正好站在她和全屋所有人的視線之間。要是他發覺有人要開槍,他站的就是保鏢應該站的位置。

可這也太荒唐了。普魯士人又不是沖過來救她的。他就一直站在那裏四下張望而已。而且,宴會廳裏要是有誰身上藏著什麽奇怪的新武器,肯定也不會在那時候開槍,而是會等到他移開。

漢密爾頓搖搖頭,對自己很惱火。這地方缺失了點東西。表象之下的某些東西被忽略了。他讓科研人員恢復工作,自己前往舞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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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隊已經開始奏樂,寬敞的屋子裏裝滿了人,舞池中一片華爾茲的旋轉。舞蹈的人對自己腳下的路線深思熟慮,僅有的笑聲都是強顏歡笑。雖然剛剛可能發生過類似奇跡的事,舞伴卡片還是在幾個大國之間傳遞了一圈,所以那些舞還是要跳,小貴族們還是要配對,大家還是要在旁人絕對聽不到的情況下竊竊私語,因為大家都很勇敢,意志堅定,也要以這樣的面貌示人。於是平衡繼續維持著。但張力增加了那麽一點。房間裏可以感到平衡的重量,它已經浮出水面,墜在每一個人的眉頭。王後坐在一張高桌後,左右都是侍臣。她掛著端莊祝佑的微笑接待訪客,仿佛是在強迫大家把剛才發生的事看成一場夢。

漢密爾頓在屋子裏兜著圈子,四下打量,仿佛在觀察一場戰役,仿佛這場戰役正在發生而不是可能將要發生,不管它到底是什麽樣子。他注視著所有其他大國的同行,他們在同胞周圍慢悠悠地跳著華爾茲,時不時偏離原本的軌道,繞著他旋轉。對於幾乎所有的國家,穿軍服的人和難以想象如何混進外交圈的使館人員的比例大概都是三比一,除了兩個國家:法國人不出所料派來了政委,他們在外人面前都穿得一個樣,但沿襲了拜占庭的內部等級制度。還有梵蒂岡的人,全是修士修女和他們的助理。

他穿過這個零零落落混雜在其他各國之間的特殊群體,仿佛身處一場聚能炸藥的爆炸之中,這時他開始聽到那個說法。所有對話全是關於剛才發生的事。梵蒂岡代表們說是上帝顯聖,細節已經開始走樣:出現了一道光、一個深邃的聲音,別人都沒聽見嗎?大家紛紛表示同意。

漢密爾頓不是外交官,他深知不應該多管閑事。但他不喜歡這種說法。天主教幾十年前才接受“主恩賜的奇跡”的說法。當時教皇詔書公開宣布約翰二十六世認為這一概念有價值,但仍需進一步科學研究。但現在他們已經成了幕後操控者,就和所有事情一樣,他們都在幕後操控。那麽這意味著什麽呢?聖靈俯瞰這場婚禮,表示贊許,於是從中拎走一個人?

不,不是隨便什麽人,是個普魯士軍人,一個新教徒。他的國家有時會抗議說,那些瑞典領土歸到他們麾下要好得多。

漢密爾頓停止了猜想。猜測這些東西只會讓他在猜測被證偽時猶豫不決。

漢密爾頓的上帝是什麽樣子?他對此有種模糊而確定的概念。他覺得,他的上帝有可能會對皇家婚禮表示贊許,但表示贊許的方式怎麽可能擾亂主神聖賜予各國的平衡呢?這不是所有努力的核心嗎?

不,漢密爾頓現在確認了,去他的神聖吧。這不是上帝所為,是敵人。

他在屋子裏轉悠著,終於找到了普魯士人。他們都怒氣沖沖,一位大使不肯放過一位英國王室成員,他正在提著某些要求,大概是要立刻展開調查。那個普魯士人身邊還站了好幾位,既有外交官也有軍人,都是一副真真切切又害怕又憤怒的樣子,篤信這是英國人搞的陰謀。

但在他們身後,漢密爾頓出於習慣會打量一眼的重要位置,站著幾個大塊頭——是消失的那家夥的同伴,那個外交官群體的其他五個人。對漢密爾頓和同行們偶爾兼職的這項活動,整個歐洲只有普魯士人切實建立了一個機構。普魯士禁衛隊一開始和英國的內近衛騎兵團相似,但如今,據說他們甚至連制服都不發了。他們不會出現在任何人的舞伴卡片上。他們現在沒在屋子裏巡視,好吧,這是可以理解的,他們回去保護自己人了。但他們也沒在好好執行這項任務。他們看起來並不憤怒,也不擔心同伴或者他們自己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