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陰謀(第2/5頁)

陳利適時地扶住了韋潔如,“你先坐下吧。”

“他在哪兒?”韋潔如大聲問道,掃視著在場每個人的臉。她像是突然想起什麽,壓低聲音問,“他還活著嗎?”

“當然。”靳豫北點點頭,“等適當的時候我們會安排你見他的,但不是現在。你目前需要做的就是盡可能回憶你所知道的事情,然後告訴我們,這對我們目前的工作相當重要。”

“我知道的事情……”韋潔如重復了一句,“是的,我是知道一些事情,都是他以前告訴我的。”韋潔如的神色變得恍惚了,“那時候他有了新的想法都會第一時間告訴我,就像一個老師——哦,他那時已經不是教師了,但在我面前他還是。我是他唯一的學生,雖然我並不很明白他在說什麽。那時候他……充滿了激情。”韋潔如突然一驚,像是想起了什麽,“他的問題解決了嗎?我是說對他的指控。他現在還是……叛國者嗎?”

冷淮再次看了靳豫北一眼,沒有作聲。靳豫北鄭重其事地說:“對江哲心同志曾經遭受的不公正待遇我們深表歉意,組織上會選擇一個恰當的時候糾正。而你做的工作能加快這個進程。”

“你說的糾正是什麽意思?難道……”韋潔如倒吸一口氣,想起一件事情。如果是因為那件事,那麽這一連串事件便有了一種可能的解釋,“那個東西真的出現了?那個……‘天年’?”

冷淮和靳豫北面面相覷。良久之後,冷淮緩緩點了點頭,“是的,就是‘天年’。

“兩年多之前,具體時間是2021年12月7日,部分建成投入使用的SKA射電天文望遠鏡陣列在不同方向拍到了多組圖像。由於前所未有的分辨率和清晰度,人們得以見到一些前所未見的宇宙圖景。”冷淮接著說,“正是通過對其中幾組圖像的分析,人類第一次見到了‘天年’。當然,只是局部,以人類現有的技術能力,還沒有資格一窺它的全貌。”

“原來它真的存在。”韋潔如依然沒能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雖然她知道那個人傳奇般的學術能力,但潛意識裏,她仍然認為“天年”只是個存在於理論中的遙遠幻影,而現在,這個幻影似乎成了現實。

“對於觀測到的‘天年’局部,SKA給出的數據是短徑零點四光年至六光年,長徑兩千光年至六千光年。”

“短徑誤差已經不小了,而長徑的誤差未免太……大了吧。”韋潔如插話道,她本來想說的詞其實是“荒唐”,話到嘴邊才臨時換了一個溫和些的表達,“這樣的誤差已經使測量變得沒有意義了。”

“這個……的確是的。”冷淮有些尷尬地點頭,四千光年的誤差完全是個天文數字級別的笑話。中國也是SKA計劃的參與國之一,他有幾位相熟的朋友也在為SKA工作,“問題的關鍵在於,十幾年前的‘拂石猜想’給出過‘天年’局部的一組數據,而SKA得出的數據的中間值恰好與‘拂石猜想’吻合。說實話,我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他居然得出了這個結果,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他給出的數據精度比我們現在計算出的高出很多,要知道,那個時候SKA項目還處於論證實施階段。”

“一晃這麽多年都過去了!”韋潔如感嘆一聲,突然想起了什麽,“你們說是2021年12月7日發現的‘天年’?”

“是的,這一天注定將會載入人類的歷史。”冷淮點點頭,“雖然不是讓人愉快的一天。”

“太巧了……真是太巧了。”韋潔如喃喃自語,“就連一個小小的日期也是這樣。”

“你指的什麽?”靳豫北直視著韋潔如。

“也許對別人來說算不得什麽。”韋潔如淡淡笑了一下,“我兒子韋石出生於2009年12月7號,就是當年哥本哈根氣候峰會開幕的那天。我想你們也知道,江哲心是他的父親。算起來,SKA發現‘天年’的那一天正好是韋石的十二歲生日。”

“SKA的報告剛出來時並沒有引起什麽特別的反響,大家只是為人類又獲得了一件觀察宇宙的利器而歡呼鼓舞。大約在那組照片出來三個月後,我們收到了FEMA,也就是美國聯邦緊急事務管理局發來的一份秘密文件,希望中國政府全力協助尋找‘拂石猜想’的作者。”

“確定是江哲心了嗎?”韋潔如有些多余地問。

靳豫北點點頭,“這一點很快就被證實了。當年江哲心曾以‘拂石’這個ID名登錄美國國家大氣研究中心網站,發布了‘拂石猜想’的部分內容。他這樣做的目的至今尚不明了。”

“你們沒有詢問他本人嗎?”韋潔如脫口問道,突然臉色一變,“他出了什麽事?”

靳豫北怔了一下,“我們問過,只是……他不願意合作。”靳豫北在心裏勸慰自己:我這樣說不算撒謊,是的,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