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第2/7頁)

布拉德利眨巴眨巴眼睛,「我想你沒明白我的意思。這是秘書長的指示。哦,他說史密斯先生也可以跟你一起去,我是說火星來客,沒關系的。」

「不。我們要去會議室,找人帶路。與此同時,我有件差事給你。米麗安,那封信。」

「可是,哈肖醫生——」

「我說了,『不!』你必須馬上把這封信交給道格拉斯先生,然後把他的收條帶給我。」哈肖接過米麗安遞來的信封,在封口簽下名字,又在簽名上按了個拇指印,這才交給布拉德利,「告訴他馬上看——在會議開始之前。」

「但秘書長希望——」

「秘書長希望看到這封信。年輕人,我是天生的透視眼,我可以預言,假如你送信時耽擱了時間,明天咱們就不會在這兒看到你了。」

布拉德利喊了聲:「吉姆,你來負責,」隨即拿著信離開了。朱巴爾舒了口氣。那封信花了他不少工夫;昨晚的一多半時間,他和安妮都在一遍遍地打草稿。朱巴爾希望達成公開的協議,但他並不想讓道格拉斯亂了陣腳。

有人接受了布拉德利的命令走上前來。機靈、年輕、野心勃勃。朱巴爾一眼看出,這準是個被權勢吸引、甘心替當權者幹臟活的那種家夥。只見他微微一笑:「在下吉姆·桑弗斯,醫生,是長官的新聞秘書。從現在起,我就是你們的擋箭牌了,替你們安排媒體采訪之類。很抱歉會議室還沒準備好;最後一分鐘我們又搬到了一間更大的屋子裏。我看我們可以——」

「我看我們可以去那間會議室,立刻就去。」

「醫生,你不明白。他們還在布線什麽的,那間屋子裏擠滿了記者,而且——」

「很好,我們還可以順便跟他們聊聊。」

「不,醫生。上頭指示我——」

「小子,你可以拿著你的指示,把它們疊得方方正正的——然後塞進你的臀部。我們來這兒只有一個目的:參加一個公開的會議。假如會議沒有準備好,我們就會見媒體——在會議室裏見。」

「可是——」

「你想讓火星來客一直站在這麽大風的房頂上嗎?」哈肖擡高嗓門,「難道這兒就沒有一個腦子夠使的人領我們去會議室?」

桑弗斯咽口唾沫,「跟我來,醫生。」

會議室裏亂哄哄的,塞滿了記者和技師,但也還有一張橢圓形的大桌,幾張小一點的桌子和許多椅子。大家發現了邁克,任桑弗斯連聲抗議也沒法讓人群退後半步。邁克的亞馬遜女戰士們護送他來到大桌前;朱巴爾讓朵卡絲和吉爾分別坐在他兩側,又安排公證官和米麗安坐在他身後。之後他便不再阻止提問或是拍照。邁克已經預先知道人家會做許多奇怪的事,朱巴爾警告過他不得貿然行動(比如讓人或物消失、停止之類),除非吉爾要他那麽幹。

邁克嚴肅地面對著眼前的混亂;吉爾握住他的手,她的碰觸讓他安下心來。

朱巴爾巴不得人家照像,越多越好;至於提問他也毫不畏懼。通過一個星期的交流,他已經堅定了信念:除非有專家協助,隨便哪個記者都別想從邁克嘴裏掏出任何東西。邁克習慣照字面理解人家的意思,回答也以字面意思為限,所以,任何想向他打探消息的企圖都注定是白費功夫。

對於大多數問題,邁克的回答都是:「我不知道。」或者,「抱歉?」

一個路透社的通訊員預見到邁克的繼承人身份將會引發爭議,於是想搞個突然襲擊,不動聲色地搞個行為能力測試,「史密斯先生?你對繼承法了解多少?」

邁克知道自己還沒有靈悟人類的財產概念,特別是有關遺贈和遺產的那部分。於是他來了個照本宣科。朱巴爾聽出那是《伊利論遺產與遺贈》的第一章。

邁克一頁又一頁地背誦出自己讀到的內容,精確之極,毫無表情。最後,整間屋子鴉雀無聲,提問的人咽了口唾沫。

朱巴爾任他背下去,直到每個記者都對嫁妝和鰥夫產業、血親和母系親屬、按家系繼承和按人頭分配有了深刻的了解,比他們這輩子想知道的多得多。過了好久,朱巴爾才開口道:「夠了,邁克。」

邁克一臉迷惑,「還沒完呢。」

「以後再說吧。還有人有什麽別的問題嗎?」

一個《倫敦星期天》的記者跳出來,問了個符合刊物定位的問題:「史密斯先生,據我們了解,你喜歡女孩子。你吻過哪個女孩子嗎?」

「是的。」

「喜歡嗎?」

「是的。」

「有多喜歡?」

邁克幾乎沒有遲疑,「吻女孩是件好事,」他解釋道,「比玩該死的撲克強多了。」

他們的掌聲把他嚇了一跳。但他能感覺到,吉爾和朵卡絲並不害怕;她們的心情很愉快,還在強忍著不發出那種他學不會的吵吵鬧鬧的聲音。於是他也不再恐懼,靜靜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