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快樂的宿命 三十四(第3/5頁)

「再有多久咱們就得吃救濟來著?」

「問題不在這兒。你不擠出故事來就要精神便秘,這是一定的。朵卡絲、拉裏和我都開始啃指甲了。每次你一喊『速記』,我們就哆哆嗦嗦地松口氣。可每次都是假警報。」

「既然錢夠付賬單,你們還擔心什麽?」

「你擔心什麽,老板?」

朱巴爾想了想。該告訴她嗎?阿比蓋爾父親的身份問題,在給她取名字的時候,朱巴爾就已經完全明白了;安妮在「阿比蓋爾」和「季諾碧亞」之間搖擺不定——最後幹脆兩個一起用。安妮從沒提起過這些名字的涵義……看來她大概沒想到,他朱巴爾知道得一清二楚——

安妮堅定地說:「你誰也騙不了,朱巴爾。朵卡絲、拉裏和我,我們都知道邁克能照顧好自己。你卻嚇得膽戰心驚——」

「『膽戰心驚』!我?」

「——拉裏在他的房裏裝上了電視,我們總留一個人在那兒看新聞,每次播新聞都看。倒不是因為我們覺得有什麽可擔心的(除了擔心你),而是因為每次邁克上電視(他當然要上電視的),我們都能趕在你那些蠢剪報上門前就知道。真希望你別再讀那玩意兒了。」

「你們怎麽會知道剪報?我明明費了好大工夫搞反偵查的!」

「老板,」安妮有些厭倦地說,「總得有人處理垃圾吧。你以為拉裏不識字嗎?」

「原來如此!自從杜克走了以後,那該死的粉碎機就沒正常過。見鬼,全都亂了套!」

「你只需要給邁克捎個話,杜克立馬就會出現的。」

「你知道我不能那麽幹。」安妮大概是對的,這一點幾乎毫無疑問。朱巴爾不由得有些惱火……隨之而來的是苦澀的懷疑,「安妮!你留在這兒是因為邁克要你留下嗎?」

她毫不遲疑地回答道:「我留下是因為我願意。」

「呣……很難說這算不算是個正面回答。」

「朱巴爾,有時候我真希望你還小,我好打你一頓屁股。能讓我把話說完嗎?」

「請吧。」如果不是邁克,會有任何人留下嗎?假如邁克不同意,米麗安會嫁給酒鬼、跟他搬到貝魯特嗎?他們為孩子取名「法蒂瑪·米歇爾」,或許一方面是為確認她如今的信仰,另一方面呢,也許是她丈夫的意思,以此來向自己最親近的朋友致敬吧——又或者它就像小阿比蓋爾的兩個名字一樣,是一種明示。要真是這樣,酒鬼知道自己戴了綠帽子嗎?沒準兒這帽子還戴得挺自豪呢,據說約瑟夫不就是那樣的嗎?唔……應該推斷酒鬼對自己的天堂美人是了如指掌的,因為水兄弟之間不允許隱瞞如此重要的事情。當然,前提是這事兒真算得上重要。身為醫生和不可知論者,朱巴爾自己並不看重它。但他們或許覺得——

「你根本沒在聽。」

「抱歉。做白日夢來著。」得了,你這討人嫌的老東西……竟然連媽媽給孩子取的名字也要東聞聞西嗅嗅!接下來就該算生辰八字了……然後還有占星術……再招點兒魂什麽的——直到老態龍鐘,傻到沒法體面地解體,人家只好動用通常處理這類大笨蛋的辦法,把你監管起來了事。還是去醫務室吧,上鎖的九號抽屜,代號「忘川水」,只需要兩粒,盡管一粒就已經綽綽有余了——「剪報什麽的壓根兒沒必要,我們一直留意著邁克……本還以水兄弟的名義保證過,要是私底下有什麽我們需要知道的消息,他會立刻通知我們。不過,朱巴爾,誰也沒法傷害邁克。要是你肯像我們三個那樣去巢裏瞧瞧,你就不會擔心了。」

「我從沒接到邀請。」

「我們也一樣啊。回自己家還要什麽邀請?你在找借口,朱巴爾。本一直催你去,道恩和杜克也都給你帶過話。」

「邁克沒有。」

「老板,巢屬於邁克,也屬於我和你,大家都是平等的,邁克只是其中的第一人……就像你在這兒的地位一樣。比方說阿比吧,這個家屬於阿比嗎?」

「巧得很,」他回答道,「這兒還真屬於她……同時由我終生占有。」朱巴爾剛剛修改過遺囑,他知道邁克自己的遺囑已經為所有水兄弟安排好了後路,但這一個巢仔「水」到什麽程度他還拿不準——只知道她常常都濕漉漉的,所以他重新分配了自己的遺產,讓她和其他幾個受贍養人能夠從中獲益,「本來不想告訴你,不過你知道了也沒害處。」

「朱巴爾……你害我要哭了,還差點兒害我忘了要說什麽。可我必須說完。邁克永遠不會催促你,你知道的。我靈悟他在等待完滿,你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