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3/4頁)

索比該怎麽辦呢?難道只說一聲“對不起”就離開房間,開始逃跑嗎?躲起來等到西蘇號起飛以後再出去活動?他不能那樣做!那樣做對不起父親,也對不起西蘇家族,他感到欠他們的太多了。

到底該怎麽辦?是不是告訴奶奶,說他要走了?就算奶奶讓他走,他們交談的地方也會變成全宇宙最寒冷的所在。奶奶會把對西蘇號的忘恩負義看作不可饒恕的罪惡。

此外……聚會就要來臨了。他很想看看聚會是個什麽樣子。原來講好要演出,現在卻不辭而別,這不好。他下意識中存著一個念頭:雖然有點兒怯場,但他實在很想扮演那出傳奇劇中的主角——已經迫不及待了。

所以,最終他還是把這個難題撇到一邊,等到以後再說。

克勞薩船長拍拍索比肩膀,說:“我們要走了。”

“哦,對不起,爸爸,我在想問題。”

“繼續想吧,這是好事。”船長回頭對那個官員說,“再見,主任,謝謝你,希望下次來時再見到你。”

“下次你碰不上我了,船長。不久我就要離開這個職位了,我打算回家鄉去。如果你對鋼甲板生涯感到厭倦的話,我那裏有你和你孩子的安身之處。”

克勞薩船長臉上沒有流露出厭惡的神情。“謝謝。但我們不知道如何耕地種莊稼,我們是商人。”

“每只貓自有自己的耗子可抓。”

他們出來以後,索比問道:‘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我看見了貓,可沒看見有耗子呀。”

“他的意思是每個人都會有自己合適的位置。”

“哦。”

他倆靜靜地走著。索比心裏在想,他是否找到了自己合適的位置。

克勞薩船長也在考慮索比的位置問題。西蘇號後面正好停著一艘郵船,對船長來說,它的出現是對他的譴責。這是一艘同盟國官方的郵船,全體船員都是國民警衛隊員。見到了這艘船以後,船長心裏就響起了巴斯利姆的指令聲:“一旦有機會,我請你把他交給同盟國任何一艘軍艦的主管人。”

“這不是一艘‘軍艦’。”但是這句話只能是個托辭。巴斯利姆的意圖很清楚,這艘船完全符合條件。欠債必須償還。可母親就是要死抓著口信的字面意思不放。哦,船長知道這是為什麽。她決心要在聚會上讓大家都看看這個孩子,表明西蘇號替所有貿易人償清了債務,之後再利用這一點,獲取有可能獲得的所有好處。嗯,這麽做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這對孩子來說是不公平的!

到底公平不公平呢?按自己的計劃,克勞薩很想帶索比去參加聚會。現在他相信,索比的血統一定是和他們一樣的,他希望商船隊档案裏的有關記載能夠證實他的想法。

可還有一個困難。在瑪塔·金索弗的問題上,他是同意母親意見的。不能聽憑一個冒失姑娘打破禁忌,看來立即把她送走是上策。但是母親有沒有想到,索比會不會趁機去看看瑪塔現在怎麽樣了?

他決不允許他那樣做!為了西蘇號,他是不會答應的。孩子還太年輕,他要禁止他去……至少要等到他證明了這個孩子生於同胞家庭時,才能同意讓他們見面,到那時候,欠巴斯利姆的債也已經還清了。

但是,停在那裏的那艘郵船卻仿佛在悄聲責備他,他其實和他所責備的母親一樣,都不願意公公平平地償清那筆難以否認的債務。

可這是為孩子的利益著想啊!

究竟什麽是公平?

是啊,有一個最公平的辦法了,船長心裏想。那就是帶著孩子,到母親那裏攤牌,把巴斯利姆的全部口信都告訴這孩子,再告訴他,他可以坐郵船到中心世界去,告訴他到那裏以後怎麽尋找他的家。但同時也要讓他知道,他克勞薩相信,索比生來就是同胞中的一員,這一猜測可以而且應該首先核實。還要直截了當地告訴他,母親正在設法用娶媳婦的辦法捆住他的手腳。當然,聽了這些話以後,母親會叫起來,也會拿出法律來為自己辯護。但這件事不能族長說了算,巴斯利姆的口信是交給他克勞薩的。此外,孩子本人應該有選擇的權利,這也是確定無疑的。

於是船長挺直腰板,不過還是有點兒哆嗦,大踏步去見母親。

他倆坐著電梯上去以後,甲板長正在電梯門口等著。“先生,族長說,她想見船長。”

“太巧了,”克勞薩笑道,“過來,兒子,我們都去見她。”

“是,爸爸。”

他們繞過走廊,來到族長的船艙,只見克勞薩的妻子站在門口。“你好,親愛的。甲板長說母親要我去見她。”

“是我要見你。”

“這麽說,他把話傳錯了。甭管了,請你快點說,我想馬上去見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