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藍色藥丸?紅色藥丸?(第3/7頁)

可穿戴設備的發展日新月異,但是對於生活在“母體”的居民,還有其他科幻小說中生活在虛擬現實中的人們,以及威廉·吉布森在20世紀80年代提出的“賽博空間居民”來說,由於繞過了感覺器官而直接用信號對大腦進行刺激,虛擬世界和現實世界將會變得難以區分。如果硬說有什麽區別,就只能說虛擬的世界往往更加色彩繽紛、引人入勝。這點是可穿戴虛擬現實設備望塵莫及的。虛擬現實不是現實,但是對於“母體”的居民來講,除了偶爾的系統擾動而重復出現的貓[2],他們的感覺和在真實世界的感覺並無二致。在“母體”或者其他類似的環境中,信息被直接傳入大腦,而不是由感官(比如觸覺、運動感覺、視覺和聽覺)傳導信號。

借由如今日新月異的科學技術,我們在以下兩個方面離真正的“母體”還存在一定的距離。一個是交互界面,另一個則是所能達到的細節粒度[3]。第15章裏會談及,用插入腦中的電極傳輸信號以恢復視覺的工作已經取得一定進展。但是,任何腦外科手術都不是小事,而且完全通過“母體”中的插孔、插頭來模擬仿真的交互界面也不切實際。在《黑客帝國》電影裏,機器將插頭插入人體內,但這些機器後來鳩占鵲巢,成為世界的主人。如果沿著這個思路走下去,我們就要承擔植入娛樂器械的手術的風險——即使手術能創造一個接近完美的仿真世界,很多人也不會願意為此受皮肉之苦。

理想的方法絕不是把電極插到腦中——不僅因為手術有風險,而且由於電極遲早會被取出來,所以這只是一個短期可行的方案。因此,終極想法是不需要外接設備就能調控大腦且和大腦互動。物理連接即便難以避免,也不應該使用極易引發感染的、直接接入肉體的外置接口——取而代之的應該是置於皮下的無線連接裝置。大腦藍牙比插頭更有可能被用於“母體”和大腦的真實連接。

由於這種直連大腦的外置式連接非常危險,所以某種非直接的外部連接是大勢所趨,而這種非直接連接的簡化版本已經存在了。把電極連接到頭皮(或者僅僅是戴上一個電子帽)所產生的更高級的腦電圖可以從大腦中獲取信息。大腦中的神經活動導致細小的電流變化,從而使電極中產生電磁波。這種儀器的原理類似於小型短距離無線電發射機。

這種裝置的潛在難題是區分近在咫尺的若幹台其他發射機的幹擾。大腦中有太多的神經,就現在的科技水平而言,面對數百萬的不同細胞,除了探測平均電流,其他的事情都是不切實際的。相較於直連大腦內部的電極,腦電圖只能產生極易被其他信號幹擾的模糊且有限的輸出。即便如此,更精細的腦電圖頭盔已經在研制中了。毋庸置疑的是,只要時間足夠多,腦波探測就會更加精密,我們就可以從大腦中獲取更多的信息。

從大腦中獲取信息,只是形成一個完整的虛擬現實世界的其中一步。如果你不能控制自己的虛擬身體,那麽虛擬現實也毫無意義。但是,同樣重要的另一步則是以上過程的反過程,把信息輸入神經元,模擬感官輸入產生的反應,這比以上談到的高級腦電圖可難多了。已經在研制中的技術包括跨顱磁刺激,即利用外在波動的磁場在腦中產生微小的電流。這項技術在醫學上有若幹應用,但是現在還不足以產生類似感官體驗的刺激。技術革新依舊是前路漫漫,或許現在還不存在的全新設想或方法能加速實現虛擬現實。

和大腦形成有效的交互在技術上已經困難重重,但建立一個完美“母體”的難度卻更難。在大腦視覺皮層產生信號刺激是一回事兒,而通過這些刺激形成一個完整圖像(並且包括其他所有感覺)則完全是另一回事兒。首先,我們要產生一個達到人眼分辨率的虛擬視野,而且這個視野要隨著我們的肢體運動而改變。這類似於卡馬克當時面對的挑戰,只是更難了。現如今,雖然電影中運用的計算機合成圖像和現實世界無異,但是這些圖像並非即時生成,而是要煩瑣地一幀一幀地生成。在實現虛擬現實以前,我們也許會先產生一個流暢的全分辨率的第一視角遊戲(雖然這也許只需要時間和更強大的計算機就能做到)。

在這個遊戲成熟以後,我們要把感官和與之相應的神經聯系起來。1999年,由加勒特·斯坦利領銜的一個哈佛大學研究小組從貓的視網膜中獲得信號,然後用計算機把它轉化為電視上的電子信號,這樣電視上模糊出現的就是貓的眼睛中的圖像。這和我們想最終達成的目的正好反向——如果把輸入的信號投射在正確的位置上,那麽理論上貓就能看到電視上出現的圖像。即時體驗計算機生成的世界還需要很多的科技突破,就像電影《阿凡達》裏呈現的那樣,人工模擬出那些原本由我們感官產生的神經信號任重而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