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人工智能(第3/8頁)

現在的計算機當然可以擊敗象棋大師,從“深藍”擊敗加裏·卡斯帕羅夫起,這一點就毋庸置疑。智能手機上的普通象棋軟件也能輕松擊敗普通棋手,但是“深藍”專家坎貝爾指出了一個阿瑟·克拉克和斯坦利·庫布裏克不太可能想到的Hal和弗蘭克·普爾對弈的細節,那就是人類棋手和計算機會用迥然不同的方式下棋。人類棋手在對弈中展現出一種智慧:人類可以把規則、策略和經驗整合在一起,在此基礎上考慮接下來的走法,這種整體分析能力是計算機所不具備的。

相較之下,類似於“深藍”的高水平計算機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智慧,計算機做的只是在短時間內得出上億種不同的走法,為不同的走法賦值,然後考慮哪種走法最優。“深藍”並不“理解”象棋,也不理解“兵”是什麽,或者哪些才算妙招,“深藍”只會給出後續的可能走法,並通過賦值權衡這些走法的優劣。如果計算機真的可以考慮到所有可能的結果,它看起來也許是不可戰勝的。但事實上,這是不可能的,因為象棋棋子所有位置的組合數量可能比宇宙中所有原子的數量還要多。

通過研究電影中30秒左右的象棋對弈片段,像坎貝爾這樣的專家可以看出來Hal是哪種類型的棋手——像人還是像計算機。答案是,它的思維方式更像人類,這顯然可以使它輕松擊敗普爾。一台性能普通的個人電腦上現成的象棋軟件也可以輕松做到這一點,並不需要真正的人工智能。然而,電影中的Hal還展示了類似人類的行為。導演庫布裏克用了1913年在德國漢堡真實發生過的棋局,原因在於,作為象棋愛好者的庫布裏克想讓棋局更加真實。

盡管坎貝爾這樣認為,但電影中Hal的下棋方式並不能證明它有真正的人工智能。從理論上說,這樣的下棋方式可以由事先輸入了上千棋譜的“深藍”或者其他大師級的象棋軟件實現。雖然某盤棋也許不在“深藍”的數據庫中,但Hal完全有可能有1913年的那局棋的相關信息,並在開局的時候利用了棋譜的走法(如果Hal連上網絡就更有可能了,然而編劇克拉克和庫布裏克在那時絕不可能想到這一點)。但是,普爾不會按照1913年失敗一方的走法一直走下去,而且在真實情況下,棋局肯定會有所改變,但最後的結果有可能不變。

簡單地再現已經發生過的棋局並不實際,而且這也不是“深藍”或者其他會下象棋的計算機的目標。坎貝爾指出,程序往往會認定它們的對手也會用最佳走法。可是類似的遊戲也包含陷阱圈套,也就是說,普爾也許會故意選擇非最佳走法。類似的陷阱走法對計算機來說很陌生,正因如此,坎貝爾說Hal是在用真正的智慧下棋,或者相比典型的象棋程序,Hal會更多地利用已有的棋譜。

雖然下象棋確實證明了Hal的智能,但下棋並不算是多功能計算機的一個重要功能。下象棋或許能愉悅身心,但它並不能讓飛船持續飛行,也不能讓船員保持健康。Hal的另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類似人類的能力是口齒清晰的談吐。在電影中,讓配音演員讀出Hal的台詞固然不難;但在現實中,讓機器有能力進行有意義的談話交流何其困難。在制作電影《2001太空漫遊》的20世紀60年代,我們對機器能進行智能談話的預測太過樂觀。

這裏面有兩個大的技術難關和一個小的技術難關,其中小的難關是讓Hal流利地談話。機器人式的講話方式已經成為物理教授和媒體寵兒斯蒂芬·霍金的標志性聲音,雖然現在的語音系統日新月異,但霍金還是沿用了這個有高度識別性的系統。盡管聲音生成器和人類聲音的區別仍然比較明顯,但現在的聲音生成系統完全可以清晰流暢地閱讀幾乎所有文本。

我在使用車載導航儀的時候就切身感受到了這項技術的發展。第一代系統基本上是按音節發音,第二代就好多了,但不能準確念出比較復雜的類似“賽倫塞斯特”的地名,還會把名為11A的路口念成“十一啊”。現在的第三代系統可以輕松準確地念出所有地名,而且發音與真人無異。另外,雖然《星際迷航》和《2001太空漫遊》幾乎是同一時間拍攝的,但是《星際迷航》裏的計算機語音系統比Hal要生硬得多,即便《星際迷航》描繪的是2251年左右發生的事情。在真實的世界中,剛進入21世紀,GPS語音系統就足以和真人發聲相媲美了。

人類對無生命物體能說話的幻想可以追溯到荷馬的年代,那是中世紀最有名的謠言之一——會說話的銅人頭像。銅人頭像的所有者是早期的一些科學家,包括10世紀法國教皇西爾維思特二世,13世紀巴伐利亞的大阿爾伯特,和英國的羅傑·培根,他們在當時常被視為有法力的魔術師。事實上,羅傑·培根對故弄玄虛的魔術師深惡痛絕,更傾向於從科學的角度觀察世界。在他死後,他的事跡一度被神化。在16世紀,他的奇聞逸事被寫成故事公布於世,即《著名修士培根的歷史》(The Famous Historie of Fryer Bacon)。這本書中提到了培根建造銅人頭像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