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可怕的結論

到達目的地的這一天到了。韋爾登夫人已經疲憊至極,在這種極為艱苦的條件下,她已經不可能再繼續前進。她的小兒子高燒發作時臉色緋紅,退燒後臉色又變得異常蒼白,看上去非常可憐。作為孩子的母親,韋爾登夫人心急如焚,她一刻也不願離開小傑克,甚至不放心讓善良的南來照看孩子。她抱著小傑克,讓他半躺在自己的懷裏。

是的,到達目的地的這一天到了。可是,美國人信誓旦旦地保證,他們在這天的傍晚一定會到達農場——也就是說,在4月18日的傍晚,這支小小的隊伍最終會到達桑·菲利斯莊園這個庇身所。

十二天的艱難旅程,十二個夜晚露宿在森林中,對於韋爾登夫人這樣一位夫人來說,即使她精力充沛,卻也足以被一路顛簸折磨得心力交瘁。對於一個孩子來說,情況就更糟糕了!看著小傑克高燒不止,卻不能得到最基本的醫護,這更使得韋爾登夫人傷心欲絕。

迪克·桑德、南、湯姆和他的同伴們比韋爾登夫人和小傑克好一些,他們更能承受旅途的勞頓。

盡管他們的食物已經消耗了很多,但是還有一些剩余,更重要的是,他們的身體狀況還沒有什麽問題。

至於哈裏斯,長時間穿行在森林中似乎對他並沒有什麽影響,長途跋涉並沒有使他感到疲憊不堪。只是,當他們越來越靠近桑·菲利斯農場的時候,迪克·桑德注意到,哈裏斯開始變得心事重重,而且他的行為舉止和從前比起來顯得鬼鬼祟祟的。這種情形很不自然,他的表現應該相反才對啊。至少,在年輕的見習水手看來,這個美國人目前的行為越來越可疑。可是,哈裏斯出於什麽目的要欺騙他們呢?迪克·桑德無法解釋其中的原因,他只是更加密切地監視著他們向導的一舉一動。

或許,美國人已經察覺到來自迪克·桑德的懷疑,無疑這些懷疑使他在這位年輕的朋友面前變得沉默寡言。

他們繼續向前出發了。

這時,森林已經變得沒有那麽茂密,樹木稀疏地一簇簇分散在各處,不再密集得難以穿越。

這難道就是哈裏斯所說的真正的潘帕斯大草原嗎?

在這天出發的最初幾個小時中,沒有發生什麽特別意外的事件來增添迪克·桑德的憂慮。他只是注意到兩件事。或許,這兩件事並不是很重要,但是在目前這種狀況下,他對任何事情都不能忽視。

首先,大狗丁戈的表現特別引起了年輕人的注意。

事實上,在整個旅程中,大狗丁戈似乎一直在循著一種氣味前進,但是它現在的表現與先前完全不同了,而這種變化幾乎是突然發生的。在此之前,它的鼻子總是貼近地面,不時嗅嗅路邊的野草和灌木叢,或者是一聲不響地保持沉默,或者是發出一陣悲哀的低吠,似乎在表達悲痛或者哀悼的心情。

然而就在今天,這只大狗突然變得異乎尋常,仿佛狂怒一般吼叫起來。有時,它狂暴的表情正像在流浪者號的甲板上看到內格羅時一樣。

忽然,一種懷疑在迪克·桑德心中升起,而他的懷疑被湯姆的話證實了。

湯姆對他說道:“太奇怪了,迪克先生。丁戈不再像昨天那樣不停地聞地面上的氣味了!它的鼻子總是對著半空,它的樣子很激動,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我想,他聞到了遠處有一種氣味……”

“內格羅的氣味,是不是這樣?”迪克·桑德回答,同時他抓住了老黑人的胳膊,示意他說話小聲一點兒。

“內格羅,迪克先生!他會不會一直跟在我們身後?”

“是的,湯姆。甚至有可能他現在離我們不遠!”

“可是,這究竟是為什麽呢?”湯姆問道。

“有一種可能是他對這個地區並不熟悉,”迪克·桑德繼續說道,“所以他只好緊緊盯著我們。”

“還有呢?”湯姆問道,同時不安地看著見習水手。

“另一種可能,”迪克·桑德回答道,“他熟悉這個地方,那麽他……”

“可是,內格羅怎麽會熟悉這個地方呢?他從來沒到過這兒呀!”

“他從來沒有到過這兒嗎?”迪克·桑德低聲說著,“可是,一個不可否認的事實是,大狗丁戈的表現似乎說明它憎惡的這個人就在我們附近!”

隨後,迪克停止了談話,呼喚著大狗。丁戈猶豫了片刻,然後向他走過來。

“喂!”迪克對大狗說道,“內格羅!內格羅!”

作為回答,丁戈立刻發出一陣憤怒的狂叫。這個名字像往常一樣發生了作用,而且大狗猛地向前沖去,好像內格羅正隱藏在那些灌木叢後面。

哈裏斯將這一切全部看在了眼裏。他緊閉著雙唇,走向見習水手。

“你要讓丁戈幹什麽?”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