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尋找食物(第3/4頁)

我拿出擺放在最上面的那把手槍,把它拿在手裏掂了掂,說服自己去適應它的手感,確認自己能夠做到心裏正在思索的那件事情。可就在我蹲在駕駛員座艙裏、端著手槍時,我卻意識到我做不到。這很有趣:你能夠想象自己犯下令人發指的罪行,做出某些完全違背自己道德準則的事情,可只有當你實實在在手握犯罪工具時,決定才會變得真實起來。那時,你才會意識到自己能否下得了手——我不行。我不確定這會讓我成為一個壞人還是好人。

我希望救援力量能夠趕到,我真心這樣希望。

把其他3把手槍塞進外套裏之後,我猛地合上蓋子,在那裏站了一會兒。我的手裏攥著鑰匙,心裏卻下不了決心。我虛張聲勢的行為被叫停了,被我自己的道德準則打敗。那就順其自然吧。

薩布麗娜的身體在我走近時緊繃了起來,但我只不過是把鑰匙遞到了她的手裏。“這是駕駛員座艙鎖櫃的鑰匙。”我嘟囔著轉身不再看她,“是存放藥物的好地方——距離較近,又不受自然環境的影響。那是唯一的一把鑰匙。”

她默默地把鑰匙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裏,一雙神色緊張的眼睛鎖定在我身上,卻沒有流露出一絲的情感。

我能夠想象自己現在在薩布麗娜和周圍其他人的眼裏是個怎樣的人。他們肯定認為我是個瘋子,是個狂人,但他們在過去的48個小時裏都不曾像我那樣發號施令。我不禁好奇自己在正常情況下會怎麽做,如果我養足了精神、吃飽了飯,如果我的手裏此時此刻沒有攥著100多個人的性命。

尤其是其中的一個人。

但暴力行為對於薩布麗娜是不起作用的。我為自己想要強迫她,甚至試圖強迫過她而感到羞愧。盡管如此,她的身上也有容易受到攻擊的地方,那就是她的邏輯。而且她還有另外一個弱點:閱人。一個解決方案在我的腦袋裏形成了,和我在湖邊策劃的那個計劃一樣清晰。它會奏效的。

“為了避免影響你那邊的慎重計劃,我需要把話說明白。正如你所指出的那樣,我與哈珀之間存在情感紐帶。我曾經望著她的雙眼,要求她甘心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險。我覺得自己對她負有責任。如果她死了,我會感到沮喪,而這將讓我產生心理障礙。我猜你接受的訓練裏應該包括心理學。”

我等待著,強迫她給我一個答案。

“是的。”

“在沮喪的狀態下,我是無法執行領導職責的,也無法就那些事關生死的問題做出抉擇。正如你之前注意到的,營地裏沒有我就會陷入一片混亂,那可能會使人喪命。”

薩布麗娜的眼神轉向了哈珀,然後又回到了我的身上。我幾乎可以看到她的大腦正在高速運轉。“明白了。”她回答。

我打量著薩布麗娜的臉龐,搜索著蛛絲馬跡,想知道她是否聽信了我的話,卻什麽也看不出來。

在我走過哈珀的座位旁邊時,我感覺客艙裏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緊緊地盯著我。我已經傾盡全力了,我會看看能否說服自己相信這一點。

走出客艙,我試圖把這段沖突拋在腦後,把注意力集中到手頭這個重要的任務上來。我把手槍遞給了另外3個小組長。今天,他們會把自己的路線調整45度,分別朝著東北、東南、西南進發。邁克、鮑勃和我則會沿著邁克昨日向東的路徑加速趕往那座玻璃鋼建築,我們的目標是趕在正午之前到達那裏。

“除非遇到充滿敵意的動物帶來的威脅,否則不要使用手槍——為真正的緊急情況節約子彈。如果你找不到幫手,那就在明天回來的路上捕獵大型動物——鹿、駝鹿、牛,不管你能遇到什麽。跑回營地,找人幫你把捕獵到的東西拖拽回來。你們都知道目前的形勢是怎麽樣的,我也不打算再對你們發表長篇大論。老實說,如果我們明天不能帶著援手或者食物回來,接下來的幾天就會目睹大量的傷亡。老弱乘客會餓死,其他人則急需醫療設備和藥品。不成功,就會有人送命。就是這樣。祝大家好運。”

隊伍分頭行動了起來。邁克、鮑勃和我邁開腳步,鉆進了茂密的綠色森林和結著霜的田野之中。高高的草叢在旭日的照耀下沾滿了由霜化成的水,我們在奔跑的過程中浸濕了褲子膝蓋以下的部位。這種感覺很冷,但速度能夠讓我暖和起來。我試圖不去想念哈珀。

我們每過一個小時便會停下來打開自己的手機,拍拍照片,卻一直都沒有收到信號,也沒有看到任何值得注意的東西。就像邁克所說的那樣:截至目前,我們看到的只有山巒、田野和森林——不管是用肉眼還是用鮑勃昨天在手提行李裏找到的雙筒望遠鏡。

終於,我們趕到了邁克拍過照的那座山脊,發現了那座八角形的玻璃建築。它看上去坐落在10英裏以外的地方。在徒步靠近建築的過程中,這一點也得到了證實。我們甚至沒有停下來吃午飯。值得贊揚的是,鮑勃跟上了,盡管他比我和邁克喘得還要厲害,看上去已然精疲力竭。我發誓,他每個小時都在衰老,但我認為他不會為了任何事情錯過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