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洞庭水闊楚天鐘(第3/5頁)

“飄風驟雨驚颯颯,飛雪落花何茫茫。”沈瑄還在暗暗驚嘆,吳劍知卻道:“瑄兒,你能把那首詩寫一遍麽?”

沈瑄提起筆來,在那面南墻上寫了一遍,憑著記憶把一筆一畫都描摹得十分逼真。吳劍知細細看了看道:“你果然聰明。當年我拜師之後,練的第一門功夫就是臨摹這碑文。我可足足學了半年,才可見形似。你第一次寫它,就能夠體會到這碑中劍法的要義在於無拘無束而又處處隨緣。可見書讀得多了,連武功都是可以融會貫通的。”

沈瑄道:“什麽武功,舅舅,這不是碑帖麽?難道呂洞賓的劍法,是用文字的筆畫表現出來的?”

吳劍知道:“不錯。呂洞賓將他的絕世劍法融入這二十八個字當中告知天下,只待有緣人來識別。你看這些字,點為側,如鳥翻然而下;橫為勒,如勒馬之用韁;豎如弩,用力也;挑為擢,跳貌興躍同;左上為策,如馬之用鞭;左下為掠,如篦之掠發,右下為磔,裂牲謂之磔;右上為啄,如鳥之啄物。筆畫之間的氣韻流露,又暗示了劍招之間力量的運用和轉換。”

沈瑄道:“可是這樣來記錄一套劍法,畢竟太隱諱。”

吳劍知笑道:“所以有的人看得出,有的人看不出。有人看出得多,有人看出得少。先師也是在江湖上閱歷已久,才明白其中的奧秘。這就看各人的領悟了。瑄兒,你的領悟是什麽?”

沈瑄盯著墻上自己寫下的字,默默地想了一會兒。然後以毛筆為劍,照著筆畫將那詩演練了出來。吳劍知道:“不錯,你所看出的劍法,與先師總結的大體相類,只不過輕巧有余,厚重不足。你看我練一遍。”

吳劍知的動作很慢,讓沈瑄看清每一招的細節。他的劍招平正端莊,進退有度,十足的名家風範。沈瑄看完之後,自己照著練習。吳劍知在一旁指點用力訣竅,務求每一個動作都一絲不苟。如此練了半夜,不知不覺天也快亮了。

沈瑄雖然猜不明白,吳劍知何以又要來教他劍法,但心裏也很高興。吳劍知說道,這碑文上的劍法是洞庭劍法的入門功夫。後來沈醉在此之上又創立了幾套劍法,各有特色,但都是以此劍法為根基的。吳劍知知道沈瑄另學過洞庭派的三套劍法,就讓沈瑄練來看看。沈瑄這三套劍法是樂秀寧教的,自己練習了這些日子,已有小成。吳劍知看了,又提示了他幾句。沈瑄又要吳劍知多教他一些,吳劍知笑道:“鬧了半夜,你年輕人自是不妨,我可乏了。明日我再繼續教你吧!”

沈瑄謝過,忽然道:“舅舅收我為徒不好麽?”

吳劍知沉下臉來,道:“瑄兒,你可知我為何要教你?”

沈瑄猶豫了一下,道:“舅舅怕我去練別派的武功。”

吳劍知見他直言出來,倒也有些詫異:“不錯,我同你母親意思一樣,並不想讓你習武,希望你遠離江湖禍患,誰知你已經涉足江湖!你資質太好,又學了天台派的輕功劍法,只怕我不教你,你就被邪門歪道拉過去了。那樣我豈不是害了你?從今日起我將本派的武功盡數傳於你,盼你勤於練習,將來有所成就。但我不敢做你的師父。我與你母親有約,正式收你為徒,將來我可就更無法在地下向她交代。”

沈瑄聽他將天台派稱為邪門歪道,心中不豫。吳劍知又道:“瑄兒,有些話我要向你說清楚,武功不是心中一時熱情弄出的兒戲,也不是簡簡單單的行俠仗義、遊劍江湖。你既然學了武功,從此是是非非都要有所擔當,將來或許還要為它付出代價……”

沈瑄盯著吳劍知的臉,那臉上的表情深不可測。

從那天起,吳劍知就以洞庭派的入門功夫相授,教沈瑄調神練氣,再學拳法掌法和洞庭劍術。沈瑄的氣功已有一定的火候,吳劍知又教他練耳,練眼,發射暗器等功夫。吳夫人看見吳劍知教沈瑄習武,甚是歡喜,又傳了他洞庭派的輕功秘技。

匆匆半年有余,沈瑄進步極快,已經將洞庭派主要的劍術、輕功、拳技學了個全,所差的只是火候未到,經驗不足。畢竟是半路出家,在這短短一兩年間,他的劍法不可能像吳霆他們一樣練得準確到位,功力十足,但他靈活機智,出手輕靈善變,也足以彌補其不足。說起來,這還是他當初練習了天台輕功和夢遊劍法的結果。吳劍知看他的劍法中偶爾露出天台劍法的痕跡,心想他能取別派所長為己所用也沒什麽不好,遂不說什麽。

慢慢的不覺春去秋來,沈瑄每日一心一意地練習武功,閑時與師兄弟們談詩論畫,撫琴下棋。蔣靈騫的影子漸漸地淡去了。樂秀寧自回三醉宮,便不大理會沈瑄,沈瑄起初有些納悶,後來見她與吳霆時時在一起練劍,心下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