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第3/9頁)

兩人急奔一陣,追上了殷吉、阮士中、周雲陽三人。阮士中向曹雲奇橫了一眼,說道:“去了這麽久,見到什麽了?”曹雲奇臉一紅,道:“沒見什麽。”雙腿一夾,縱馬快跑。

又奔出數裏,山勢漸陡,雪積得厚厚的,馬蹄一溜一滑,四人不敢催,松馬韁緩行。轉過兩個山坳,山道更是險峻。忽聽左首一聲馬嘶,曹雲奇右足在馬鐙上一點,斜身飛出,落在一株大松樹後面,先藏身形,再縱目向前望去。只見山坡邊幾株樹上系著五匹馬,雪地裏一行足印,筆直上山。曹雲奇叫道:“兩位師叔,小賊逃上山啦,咱們快追。”

殷吉向來謹慎,說道:“對方若是故意引誘咱們來此,只怕山中設了埋伏。”曹雲奇道:“就是龍潭虎穴,今日也要闖他一闖!”殷吉聽他說得魯莽,頗為不快,向阮士中道:“阮師兄,你說怎的?”阮士中還未答話,田青文搶著道:“有威震天南殷師叔在此,就有再厲害的埋伏,也不用怕。”殷吉微微一笑,道:“瞧他們神情,走得極是匆忙,似乎又不是設伏。這樣吧,”手指右首,說道:“咱們從這邊繞道上山,轉過來攻他們一個出其不意。”曹雲奇叫道:“好,此計大妙!”

殷吉等都下了馬,將馬匹系在大松樹下,翻起長衣下襟縛在腰裏,展開輕功提縱術,從山坡右首上山。這一帶樹木叢生,山石嶙峋,行走甚是不便,但多了一層掩蔽,卻不易為敵人發覺。五人初時魚貫而行,一個緊接一個,時候一長,漸漸分出了功夫高下。殷吉與阮士中並肩在前,曹雲奇墮後丈余,田青文與周雲陽又在後數丈。曹雲奇心想:“殷師叔是南宗掌門,號稱威震天南,不知他南宗的功夫與我北宗到底誰高誰低?今日倒要領教領教。”一提氣,足下加勁,倏忽搶在殷阮二人前頭。

只聽殷吉贊道:“曹世兄,好俊身手啊,當真是英雄出在年少。”曹雲奇怕他追上,不敢回頭,只道:“請殷師叔多加指點。”口中這麽說,腳下絲毫不停,奔了一陣,似乎聽得腳步聲息,回頭一望,不禁嚇了一跳,原來殷吉、阮士中兩人就在他身後不遠,忙加快腳步,急沖數丈。

殷吉微微一笑,不疾不徐的跟在後面。山上積雪更厚,道路崎嶇,行走自是費力。只過了半支香功夫,曹雲奇漸漸慢了下來,忽覺後腦微微溫熱,似乎有人呼氣,正要回頭,右肩上有人輕輕一拍,聽得殷吉笑道:“小夥子,加把勁兒!”曹雲奇一驚,提氣向前猛沖。這一沖雖把殷阮兩人拋下了十多丈,但已然心浮氣粗,頭上冒汗。他伸袖一擦額上汗水,想起適才田青文給自己擦汗的情景,嘴裏間不由得露出微笑,但聽得背後踏雪之聲,殷吉兩人又趕了上來。

殷吉見曹雲奇這麽一沖一慢,早知他輕功遠不是自己對手,只是七星手阮士中一聲不響的並肩而行,自己跑得快,他也快,自己跑得慢了,他跟著放慢腳步,看來尚是遊刃有余,未盡全力,心道:“你們師叔侄倆今兒考較老兒來著。”當下猛吸一口氣,施展數十年勤修苦練的輕功,在白雪山坡上宛似足不點地般滑了上去。

天龍門創自清初,原本一支,到康熙年間,掌門人的兩個大弟子不和,待掌門人一死,便分為南北兩宗。南宗以輕捷剽悍為尚,北宗卻注重沉穩狠辣。兩宗武功本源架式完全相同,使用之時,卻頗有異處。這上山的輕功原是南宗所擅,殷吉人雖肥胖,一施展本門心法,竟然矯捷勝於猿猴,片刻之間,已趕出曹雲奇一裏有余。阮士中卻仍是不即不離的與他並肩而行。殷吉數次放快,要想將他拋落,但每次只搶前數丈,阮士中又穩穩的追將上來。

眼見離峰頂只兩三裏路程,殷吉笑道:“阮師兄,咱倆比比腳力,瞧誰先上峰頂。”阮士中道:“我哪裏趕得上殷師兄?”殷吉道:“別客氣啦!”話一出口,如箭離弦般疾沖而上,不到片刻,離峰頂已只數丈,回頭見阮士中在自己身後約有丈許,一提氣,正要沖上,阮士中突然一縱而起,落在他的身旁,低聲道:“那邊有人!”伸手向峰左樹叢中一指。殷吉心中一寒:“此人輕功,果然在我之上。”見他彎腰低頭,輕輕向樹叢中走去,當下跟隨在後。

兩人走到樹後,躲在一塊凸出的大石之後,探頭向前望去,只見下面谷中刀劍閃光,有五個人聚在谷底。三人手執兵刃,分別守住三條通路,自是怕人闖進,另外兩人一揮鋼鋤,一舞鐵鏟,正在一株大樹下用力挖掘。顯是兩人心知強敵追隨在後,時機迫促,是以四只手臂一刻不停,此起彼落,忙碌異常。

殷吉低聲道:“果然是飲馬川的陶氏父子。那三人是誰?”阮士中輕聲道:“飲馬川的三個寨主,都是硬手。”殷吉道:“正合適,五個對五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