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第2/3頁)

“是啊是啊!”崔侍郎與崔夫人對望一眼,都露出期待的神情。崔侍郎道:“我這女兒聽話懂事,決非輕浮之輩。就是自小酷愛牡丹。本來這幾日,城中遍傳淫賊肆虐,我不讓她出門,可這牡丹賽會她卻是說什麽也要去看,我想著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理應不會有事,這才勉強答應了。誰想……唉!這位姑娘……哦不,這位捕頭,你見事極明,可有良策?”

韋若昭道:“為今之計,只得將主持賽會的人找來,查訪所有可能參會的花戶了。”

“哦,”韓襄一拍腦門,“對對,白日捉拿那些花戶的時候,還抄得有一本名冊!”

庾瓚一聽就惱了,又當著崔侍郎的面,更加氣壯些,怒喝道:“飯桶,怎麽現在才說?”

韓襄心道你不是也沒問,嘴上這時也不敢多說什麽,當即說聲“小的這就去拿”,隨即一溜煙跑了。

眾人仿佛都松了口氣,唯有李秀一一臉不屑,冷笑道:“名冊有何用?那賊人再蠢,也不會留下真名的!”

韋若昭卻毫不示弱,道:“就算不是真名,若能查到賊人的筆跡,也是個線索!”

韓襄這時拿了名冊回來,庾瓚一把搶過遞給韋若昭,道:“韋姑娘,你快看看,可有可疑之人?”

庾瓚一心要在崔侍郎面前表現得盡心盡力,而韋若昭卻氣定神閑地接過名冊,不緊不慢地深吸了口氣,然後才開始迅速翻閱。她一目十行的速度令包括李秀一在內的所有人都不禁瞠目結舌。她的這手本事雖然庾瓚、韓襄、李秀一等人都已見識過,這時仍是不禁暗暗贊許。而崔氏夫婦與盧公子更是滿懷期待,一心指望著韋若昭能從這本薄薄的名冊中找到崔萍的下落。

“這裏!”韋若昭看了一陣突然停下來,按住其中一頁,“這裏有個人,登記的姓名是姚璉!”

李秀一一聽便忍不住怒罵:“媽的,這狂徒忒大膽,居然敢用真名!”

庾瓚卻一臉不可思議,喃喃地道:“不會吧,還真有個姓姚的……”

崔侍郎漸漸聽出了名堂,道:“怎麽?這賊人姓姚,你們事先已經知道了?”

“不不,”庾瓚急忙掩飾,他可無論如何也不敢讓崔侍郎知道發生在洛陽的事,“不過是個小小線索,也是前日排查淫賊時發現的。”

“這名字我好像記得,應該是住在城南的!”

“你怎麽知道?”李秀一粗聲粗氣地問。

韋若昭道:“前幾日我曾把全城姓姚的查過一遍,有九百多戶,那時候不知道他是個花戶,所以無從下手。”

“姑娘能從九百多戶當中,記住一人的姓名?”李秀一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韋若昭卻自信一笑,道:“這也沒什麽難的。”

“難為姑娘記得,既如此,庾瓚,你還愣著做什麽?還不趕快去查?”崔侍郎當即朝庾瓚嚷道。

庾瓚忙不叠應了一聲,轉身要走,就聽見韋若昭這時候又道:“我將這些姓姚的抄在一張單子上,放在档案庫裏了。”

眾人隨即前呼後擁地奔向存放档案的倉庫,韋若昭將桌案上下的各類文卷全部翻找了一遍,卻發現原本擱在硯台下的那張名單不見了。

“奇怪,”韋若昭自言自語道,“明明擱在這兒的,怎的不見了呢?”

“那可怎麽辦?”庾瓚一聽額頭上的汗就下來了。

眾人也在面面相覷之時,韋若昭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見在桌案下歪倒著一只空了的酒壺!正是自己為獨孤仲平準備的那只酒壺!原來獨孤仲平已經來過了,看來那張名單也是被他拿走了的。想到獨孤仲平看重自己的勞動成果,韋若昭只覺得很是開心,她於是自信滿滿地轉向眾人,道:“沒關系,我能想起來!”

韋若昭說著快步走到堆積著無數案卷的書架前,努力回想著曾經翻閱過的案卷,很快便從一堆戶籍簿子中挑出一冊。

“在這裏了,姓名姚璉,司業花戶,居所豐安坊東二巷。”

話音未落,李秀一已經如離弦之箭一般沖了出去。

急促的馬蹄聲敲碎了夜晚的寂靜,紛亂的影子從街道兩側的石墻上閃過,更顯得氣氛緊張而陰森。

李秀一一馬當先,韋若昭也緊隨其後,而庾瓚更是調集了大隊人馬,金吾衛士們個個摩拳擦掌、氣勢洶洶,直奔那兇犯的巢穴而來。

“豐安坊東二巷,就是這兒了!”

李秀一剛勒住馬,正待翻身躍下,一個瘦高的身影就在這時從小巷的陰影中慢慢地走了出來。李秀一頓時長刀出鞘,跟在後面的金吾衛眾人自然也受到不小的驚嚇,一時間哐啷哐啷的拔刀聲不絕於耳。

“什麽人?”李秀一一聲斷喝。

那人似乎並沒有被眾人的氣勢嚇住,繼續不緊不慢地走過來。眾人逐漸看清了,來人是獨孤仲平。但見他手裏提著盞即將熄滅的燈籠,身形微微有些搖晃,顯然醉意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