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江湖風波惡(第3/10頁)

他拳腳和刀法雖精,卻不似袁紫衣般精通多家門派武功,這流星錘的功夫他從未練過,只是仗著心靈手快,武學根底高人一等,這才用以施展抵擋。雖說一法通,萬法通,武學高強之士即是一竹一木在手,亦能用以克敵護身,但锺氏三雄究是一流好手,以本身功力而論,每人均較他深厚。幸好他全然不會流星錘的招術,這才與三人拆了二三十招,尚未落敗。

原來锺氏三雄見多識廣,見胡斐拿了兩只馬鐙當作流星錘使,即便著意辨認他的武功家數。只見他右手馬鐙橫擊而至,心想這是山東青州張家流星錘法中的一招“白虹貫日”,左手馬鐙也必順勢橫擊。哪知胡斐見锺兆文的哭喪棒正自下向上挑起,頭頂露出空隙,當即抖動馬鐙,當頭壓落。锺氏三雄心中奇怪:“這是什麽家數?”

胡斐見锺兆文舉棒封格,右手馬鐙徑向锺兆能掃去。三兄弟暗暗點頭,心想:“是了,原來他是陜西延州褚十錘的門下,這一下‘揚眉吐氣’,下半招定是將雙鐙當胸直蕩過來了。”三人見過他推馬擊馬,膂力極其沉雄,若是雙錘當胸直蕩,倒是大意不得,當下三人各舉兵刃挺在胸間,齊運真力,要硬接硬架他這一蕩。不料胡斐全不知“揚眉吐氣”是什麽招數,眼見三人舉兵刃護胸,雙鐙驀地下掠,擊向三人下盤。三兄弟嚇了一跳:“怎麽用起‘翻天覆地’的招數來?”

锺兆能一面招架,一面叫道:“喂,太原府‘流星趕月’童老師是你什麽人?莫非大水沖倒龍王廟麽?”原來山西太原府童老師童懷道善使流星雙錘,外號人稱“流星趕月”,和锺氏三雄是莫逆之交,那“翻天覆地”的招數,正是他門中的單傳絕技,別家使流星錘的決不會用。胡斐誤打誤撞,這一招使得依稀仿佛,他聽锺兆能相詢,笑道:“童老師是我師弟。”跟著雙鐙直揮過去。锺兆能“呸”的一聲,罵道:“混小子胡說八道!”

三人見他馬鐙的招數神出鬼沒,沒法摸準他武學師承,均自奇怪:“我們數十年來足跡遍天下,哪一家哪一派的流星錘沒見過?這小子卻真是邪門。”

本來動手比武,若能識得對方的武功家數,自能占敵機先,處處搶得上風,但锺氏三雄連猜幾次全都猜錯,心神一亂,所使的招數竟然大不管用。這皆因胡斐神拳斃馬,使得三人心有所忌,否則也用不著辨認他家數門派,一上手便各展絕招,胡斐早已糟了。

二十余招之後,锺氏三雄見他雙鐙的招數雖然奇特,威力卻也不強,於是各展八年來苦練的絕技,牌、棒、幡三件奇形兵刃的怪招源源而至。锺兆英的靈牌是鑌鐵鑄成,走的全是剛猛路子,硬打硬砸,胡斐此時看得清楚,牌上寫的是“一見生財”四字。锺兆能的招魂幡卻全是柔功,那幡子布不像布,革不像革,馬鐙打上去全不受力,但若給幡子拂中身體,想來滋味定然極不好受。锺兆文的哭喪棒卻是介乎剛柔之間,大致是杆棒的路子,卻又雜著鞭鐧的家數。三兄弟兵刃不同,但三件兵刃的木柄仍是當判官筆使,剛柔相濟,互輔互成。胡斐暗暗叫苦,知道再鬥片刻,非敗不可,突然雙掌回轉,托在馬鞍之後,向外急推。這一推之力勢道不小,呼的一聲響,馬鞍疾飛而前。

锺氏三雄急躍閃開,不知他又要出什麽怪招。

胡斐大聲說道:“在下本是好心勸架,並沒跟三位動手之意,因此赤手空拳,沒帶兵器,用這馬鞍子怎能夠鬥得過三位當世英雄?今日算我認輸便是。”說著閃身讓在道旁。

锺氏三雄明知他出言相激,但因有要事在身,不願跟他糾纏。锺兆能便道:“好吧,下次你取得趁手兵刃,我們再領教高招。”說著拔足便走。

胡斐笑道:“下次,下次,好一個下次!原來锺氏三兄弟是如此這般的人物。”锺兆文怒道:“什麽如此這般?你自己沒兵刃,又怪得誰來?”胡斐道:“我倒有個妙法,就只恐你們不敢跟我比試。”锺氏三雄經他一激再激,再也忍耐不住,齊聲道:“你劃下道兒吧!”锺兆英跟著說道:“我兩位兄弟在這裏領教,在下卻要少陪。”說著縱身躍起。

胡斐跟著躍起,雙手在空中一攔。锺兆英沒想到他身法竟是如此迅捷,鐵牌一抖,迎面打去。胡斐拳腳功夫卻勝他甚多,當下不閃不避,身子尚未落地,右手已跟著回轉,抓住了他右腕,一抖一扭,锺兆英手中的鐵牌竟險些給他奪去。

兆文、兆能齊吃一驚,分自左右攻到,相助兄長。胡斐一聲長笑,向後躍開丈許,順勢在道旁一株松樹上折了根樹枝,說道:“三位敢不敢試試我的刀法?”

锺兆英這一下雖沒給他奪去鐵牌,但手腕已給抓得隱隱生疼,心中更是加了三分疑懼,暗想:“這少年實非尋常之輩,我若孤身去追劉鶴真,留下二弟三弟在此,實是放心不下,須得合兄弟三人之力,先料理了他。縱有耽擱,也說不得了。”锺兆文見胡斐手中拿了一根四尺來長的松枝,不知搗什麽鬼,眼望大哥,聽他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