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伍十世之盟(第3/6頁)

青烏先生截住她的話,誠摯地說:“當時形勢詭譎,敵人的毒計又極能迷惑人心,所以才有了誤會。夫人也沒有痛下殺手,只是暫時將我囚住……這些不說了,且說,我在厚土殿,給大家請來一個護身符。”

“護身符?”大家都是一怔,青烏先生常裝扮成麻衣道人,請符施咒自然是拿手好戲,但大家都知道多是故弄玄虛的東西,此時雖暫時脫險,但也不是說笑之時,心想必然有異,但都知道青烏先生的脾氣,現在問他,他是不會說的。

眾人急急來到了厚土殿,青烏先生命醜女揭開厚重的金黃色簾幕,正見殿中端坐著一人,此人身穿金線龍袍,卻是科頭無冠,頭發已是花白,相貌卻十分端莊慈和。幾人中只有地母夫人能認得出來,率先問道:“你、你可是相王李旦?”

此言一出,李煊等人無不大驚,難道此人就是李隆基的親生父親,即將身登大寶的相王李旦?

原來,起初李隆基動手起事時,確實是瞞住了父親李旦,但等得京城中整夜到處都在沸沸揚揚地騷動,李旦自然知曉了事變的情由,待聽得韋後、安樂公主、上官婉兒及諸韋親族紛紛授首,更是心中大悅,早就放下了一顆懸著的心。

只見捷報紛紛傳來,位居宰相的韋溫老賊也被押到東市當眾斬首示眾了。據說韋溫被擒時,嚇得已是癱瘓在地,官袍裏屙滿了屎尿,穢不可聞。

兵部尚書宗楚客,剛被韋後下旨升為中書令,才揚揚得意了十幾天,卻突然一夜之間就聽說韋氏已敗,天地翻覆,早驚得張皇失措。他連夜化裝成披麻戴孝的奔喪人,騎著青驢就想逃出長安。

剛到通化門,就被慧範率領的一隊人馬攔住,慧範扯下他裹在頭上的白布孝帽,冷笑道:“宗尚書,你全族將滅,怕無人給你戴孝,先自己戴孝嚎喪嗎?”

宗楚客嚇得魂不附體,但依然叫嚷道:“我要見太平公主和臨淄王,有要事稟告。”慧範一擺手說:“公主早有恩命,只要遇見你宗尚書,馬上就地正法!”說罷,兩名刀手一齊動手,當先一人揮刀刺入了宗楚客胸膛,另一名陌刀一揮,就斬下了他的首級。

那個曾經不顧大臣儀範,親自掀了紫袍為安樂公主拉車的趙履溫,如今聽說安樂公主被斬殺,慌忙見風使舵,急匆匆地跑到相王李旦府前,磕頭如搗蒜,口中嚷道:“相王英武,臣趙履溫早有意擁立相王為天子,相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相王李旦最厭惡這種反復無常的小人,沒等他說完,就命萬騎軍兵將他亂刀砍死在府前。這趙履溫為安樂公主修築定昆池時,曾強行拆除民宅無數,因此百姓早就恨之入骨,現在見他被朝廷處死,紛紛上前,割其肉食之,以解心頭之恨,不多時,趙履溫就被剮成了一副骨頭架子。

眼見韋後黨羽已剪除殆盡,相王李旦也心下大悅,讓人取來美酒,暢飲了數杯。

放下酒杯,感覺有些疲憊,正想去小憩一會兒,只見又有人來回報,說一個黑布蒙面之人自稱是臨淄王的密使,有機密要事相告。李旦問道:“那人有何事,如今又有何事不能直說?”

仆人出去回話,不多時又進來說:“那人說,他已知曉當年嘉豫殿之事。”

“嘉豫殿”,這幾個字猶如雷轟電閃一般,李旦急不可待地說道:“快讓他進來。”

只見一個黑衣黑袍的人走上前來,對李旦跪倒施禮,說道:“小人是玉扇門的人,但地母夫人殘忍毒辣,要將我處死,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性命。如今相王英明,臨淄王神武,將這些鬼魅小醜一網打盡,據說地母夫人和她的黨羽都死於非命。小人急欲戴罪立功,訪查得一件極為重要的秘密。”

李旦急忙問道:“可是當年我那劉、竇二妃的下落?這兩位愛妃,賢淑有德。我當年為諸武所逼,朝不保夕,是她們和我相濡以沫。我這些年來,無時不思念她們,只希望能找到她們的屍骨,好好安葬,百年之後,也好和她們同棺共穴。”

黑袍人卻神秘地說:“相王可知,她們並沒有死,只是被囚禁在黃泉地肺之中!”

李旦大喜道:“此話當真,那你為何不速速將她們放出來?”

黑袍人顯得有些為難:“二位皇妃受了驚嚇,關在那個地方已經習慣了,但如果有外人一接近,她們就嚇得發瘋發癲,要死要活地哭鬧。我怕硬來會傷損了二位皇妃,所以鬥膽請相王親自去引她們出來。”

李旦一聽,也未加思索,就點了家將八名,和黑袍人一起來到勝業坊裏的一口枯井處,這裏也是黃泉地肺的生門之一。哪知下了密道,黑袍人左轉右轉,先是突然放下石門,將一名家將砸死,四名家將隔在門外,又突然發暗弩,射倒了另外三名家將,然後他哈哈一笑,就把李旦擒到了厚土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