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第三十一章 勢單力薄(第3/4頁)

嶽銀川也許能夠做到安靜地等待,但蕭元啟一聽說有人夜探了何宅,顯然沒辦法像他這麽淡定,暴怒之下一連摔了數個茶盞,把前來回報的何成嚇得一臉灰白。

“被人偷偷潛入不說,還與戚夫人直接交了手,而你居然沒能把人拿住?!”

“王爺自回京以來,諸事順利,朝中未見有任何人起過疑心,屬下一時大意……”何成戰戰兢兢地辯解著,瞅見主子的面色更加難看,急忙又補充道,“請王爺放心,其中一名賊人中了一箭,屬下已經派出巡防營的弟兄暗中監看所有醫坊,若有人因外傷去請大夫……”

“守株待兔罷了,能有什麽用!你以為別人也像你這樣大意?”

惱怒地斥罵了一句之後,蕭元啟忍住胸中怒氣,強迫自己穩下神來,細細權衡自己當下的處境。其實早在與虞天來密約之初,他就考慮過一旦有人起疑該怎麽辦。後來事情發展太過順利,最容易暴露的時候也已經過去,就連不久前出了佩兒那樣的事,在他眼裏也不過是不小心被個丫頭撞見了而已,並沒有引發特別的驚惶與不安。

可自己府裏偶爾的言辭疏忽被侍女偷聽,和有人蓄意夜闖何宅的意義完全不同。金陵城中誰都知道何成是他帶出來的人,若說這次窺探根本不關萊陽王府的事,蕭元啟可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那麽樂觀。

“去,把負責監看荀府動靜的人叫來,本王有話要問他。”

何成急忙應諾一聲退出,在院中挑了個最機敏的親衛去叫人,自己刻意磨蹭了一陣子,這才重新回到書房內,討好地問道:“王爺既然這麽吩咐,是不是懷疑昨夜的事……跟荀府有關哪?”

“本王根本不知道應該懷疑誰!”蕭元啟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但不管是誰對咱們起了窺探之心,只要他不是荀白水,那局面就能夠想辦法挽回,這個你都不明白嗎?”

“是是是,果然還是王爺想得通透,只要不是荀首輔起了疑心,管他是誰王爺您也不怕啊!”

蕭元啟只覺得周身疲累,不想再理會他,慢慢後靠到座椅的高背上閉目小憩。不多時,負責在外圍監看荀府的親信張梓快步奔了進來,躬身行禮,“不知王爺召喚,有何吩咐?”

“沒什麽吩咐,就是問一下荀府最近的動靜。昨天或者前天,有哪些人登門拜訪過荀大人,你可都記下來了?”

“回王爺的話,都記下了。”張梓雖不明白蕭元啟為什麽要問這麽不鹹不淡的話,但還是認真地答道,“荀府這些日子確實賓客眾多,不過都是年下例行的走動,並未見任何異常。倒是今天直到現在,首輔大人一個外客都沒有接見,想來是因為荀家大爺許久沒有回來,他們自己家裏人要敘敘話吧。”

蕭元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身體立時前傾,“你說誰?”

“荀家大爺……”

蕭元啟的視線凝滯了片刻,突然間反應了過來,“荀飛盞回來了?!”

他一下子猛地站起來,倒把張梓嚇得後退了兩步。何成明白他擔心什麽,急忙上前道:“王爺稍安,昨夜來的人,肯定不是荀飛盞。”

蕭元啟的胸口劇烈起伏數下,這才穩住,“你敢保證?”

“屬下再怎麽愚笨,也不至於認不出荀大統領。如果昨夜是他,那不得當場把戚夫人給按住啊……”

這句話倒是說得有理,蕭元啟的面色總算恢復了一些。其實他心裏也清楚,荀白水要是起了疑心,一封鈞令就能把何成拖進天牢,斷然不是這個行事風格,之所以要把張梓叫來再詢問一下,不過是防備最壞的情況,以圖心中稍得安寧而已。

“既然說到戚夫人,不管她因何而來,都必須要抽空見見。這兩天府裏宴客不太方便,你過幾日再帶她進府吧。”

何成抱拳應諾,行了禮正要和張梓一起退出,蕭元啟又出聲叫住了兩人,語氣甚是沮喪,“荀飛盞既然回來了,那荀府外頭放的眼線……全都撤了吧,萬一被他揪住,倒還成了大事……”

正如張梓方才自行推測的那樣,荀白水在年前走動最忙的時候閉門謝客,的確是為了給難得回來過年的侄兒治宴接風。荀夫人的歡喜之情比夫君更加外露,拉著荀飛盞的手從頭到腳細細地打量,一會兒嫌他曬黑了,一會兒又覺得人太瘦,說著說著掉起了眼淚,抱怨他太過薄情,連堂妹出嫁都不肯歸來。

安如從小就抱養在荀府,在荀飛盞看來與嫡親妹妹沒有兩樣,未能及時得到消息回來給她送嫁,也是他心裏的一大遺憾,此時聽嬸娘提起,急忙打聽妹子的近況,說要派人去接她回來團聚。

“嫁了人的姑娘,自當以夫家為重,”荀夫人嗔怪地斜了他一眼,“今兒已經二十八了,二十九上供,三十守歲,都是大日子,哪有外嫁女兒朝娘家叫的?等年後回門子也沒幾天了,你早不著急,現在急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