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仗義拔刀維正氣盜名欺世愧親誼(第5/6頁)

果然龍成芳便即笑道:“我離開了穆家,還有什麽地方好去?你上哪兒,我也上哪兒。”

劉芒道:“好,夏侯二叔那兒正需要人,你和我一同去也好。這就走吧。展兄弟,褚姑娘,祝你們一路平安。”劉芒並非移情別戀,但為了要“成全”展、褚二人,他卻故意表示得與龍成芳親熱,激褚葆齡生氣。

龍成芳笑逐顏開,催趕坐騎,緊緊跟在劉芒後面。褚葆齡一言不發,撥轉馬頭,便即縱馬疾馳。展伯承心裏暗暗叫苦,卻是無法挽回。眼看他們一個向東,一個向西,這決裂之局是業已造成了。

展伯承追上褚葆齡,嘆口氣道:“齡姐,你們怎的會弄成這樣?”褚葆齡氣道:“你要我怎麽樣,拉著他不許他走嗎?哼,他要走就走,誰又稀罕他了?”

展伯承心裏一陣難過,暗自想道:“按照情理,劉大哥是決不應該對齡姐如此冷淡的。唉,難道,難道劉大哥當真是一個負心漢子,舍舊憐新?”

展伯承猜不著褚葆齡的心事,也猜不著劉芒的心事。他哪裏想得到劉芒之所以如此,正是為了他的緣故。

展伯承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一擡頭,只見褚葆齡一馬當先,已是遠遠把他甩在後面。展伯承叫道:“齡姐,你剛經過一場劇戰,要愛惜身體才好!又不是急著趕路,何必跑得這麽快呢?”

褚葆齡心裏一陣辛酸,想道:“想不到倒是小承子肯體貼我。”要知女孩子家最受不了的是情侶的委屈,在褚葆齡原來的想法,她歷盡艱難,好不容易才找著劉芒,劉芒正該對她千般憐惜,百般愛護,怎想得到與她所料的完全相反。

褚葆齡感激展伯承對她的體貼,但她對展伯承的話卻似置若罔聞,快馬疾馳,跑得越發快了。好像她是要把滿腔的郁悶,在風馳電掣之中發泄出來。馬蹄踐踏的不是生機蓬勃的原野,而是她一顆受創的心靈。

展伯承的坐騎正是昔日秦襄贈與他父親的那匹大宛名駒,馬齡雖然大了一點,跑起路來,可比褚葆齡的那匹坐騎還要快些。雖然褚葆齡的坐騎也是價值千金的駿馬。展伯承不多一會,又追上了褚葆齡,與她並轡同行。把眼一瞧,只見褚葆齡顏容憔悴,雙頰火紅,額中的汗珠一顆顆滴了下來,顯然已是有病的模樣。

展伯承吃了一驚,道:“齡姐,你怎麽啦?”伸手過去,代她勒住馬韁。褚葆齡推開了他,氣喘籲籲地道:“你別管我!”話猶未了,忽地“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馬鞍。

展伯承道:“齡姐,我要你平安回到家裏,但你現在卻不能急著回家了。前面有個小鎮,我和你去找大夫。齡姐,以往我聽你的,這次你要聽我的了。”褚葆齡熱淚盈眶,緩緩說道:“好,小承子,我聽你的。”

褚葆齡聽從展伯承的主張,策馬緩緩而行,到了前面的小市鎮,便找了間客店投宿。

客店的掌櫃見褚葆齡面帶病容,不禁皺起了眉頭,說道:“這位小娘子敢情是在路上得了病吧?”要知一般的客店都是不願意招待有病的客人的,害怕萬一有什麽三長兩短,便難免要給客店招惹麻煩。

褚葆齡本來已在發燒,聽了“小娘子”三字,雙頰更加火紅。展伯承說道:“我們是姐弟。我姐姐大約是中了暑,有點不大舒服,想借貴店歇兩天。這錠銀子給你們作按櫃,麻煩你們費神照料,多余的不必找了。”

展伯承給的這錠銀子是十兩重的大元寶,掌櫃的接了過來,眉開眼笑,心裏想道:“這個女子是騎馬來的,她既然能夠騎馬,看來即使不是中暑,也一定不是重病,決計不會便在店中死掉。難得他們出手如此豪闊,這樣的財神爺怎能還往門外推?”

俗語說:“有錢使得鬼推磨”,掌櫃的得了這錠大銀,態度登時改變,連忙說道:“出門人得了病痛,最怕的是無人照料。不過客官你可以放心,到了小店,就像回到家中一般,我們一定會小心照料的。你們先歇下來,要什麽盡管吩咐。”

展伯承道:“有寬敞些的上房嗎?”掌櫃的道:“有,有。你們要一間還是兩間。”展伯承道:“要兩間。”掌櫃的道:“正好有兩間相鄰的。你們要請大夫嗎?想吃些什麽東西,可要戒口嗎?可要找個人服侍麽?我可以叫我的渾家(妻子)來給姑娘陪夜。”

這掌櫃的過分殷勤,褚葆齡倒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笑道:“我又不是病重,哪用得著這許多張羅?給我弄點稀飯,幾樣素凈的小菜就行了。我只要安靜的睡一覺,也用不著請大夫,更無需別人服侍。倒是我們這兩匹坐騎,請你多喂草料,替它洗刷。”

掌櫃的道:“是,是。姑娘你放心,我們一定照料得妥妥當當,保你們人畜平安。”掌櫃的帶他們入房,另有小廝將他們的坐騎牽進馬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