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2.幽靈的主人(第2/31頁)

“私底下?我怎麽可能知道?”

他點點頭。這就像網球比賽,他想。她回給我的這個球真高明。

“贊助的時候,她穿什麽衣服?”

“我沒有親眼見過她光著身子。”

“那麽你認為,那些獻殷勤的人,你並不認為她跟他們發生過關系?”

“我既沒看到也沒聽到。”

“但是在關著的門背後呢?”

“門常常關著。這很平常。”

“如果我請你出庭作證,你會宣誓並重復這句話嗎?”

她輕輕抹掉一點奶油。“門常常關著?這一點沒問題。”

“為此你準備收多少錢?”他微笑著;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

“我有點怕我丈夫。因為我借了錢。他並不知道,所以請你……不要說出去。”

“讓你的債主們來找我。至於以後,如果你需要贊美,可以上克倫威爾的銀行來支取。我們會照顧好我們的顧客,我們的條件也很優厚。這一點眾所周知。”

她放下餐巾;從最後一塊奶酪蛋糕上挑出最後一片櫻草花瓣。她走到門口,又轉過身來。她突然想起了什麽。她一手攏住裙子。“國王想找個理由甩掉她,對嗎?而房門關著就夠了?我不想她受到傷害。”

她明白了眼前的形勢,起碼是明白了一部分。愷撒的妻子必須無可指責。懷疑會毀了王後,而一絲一毫的真相則會加快她的毀滅;你不需要一張留有弗朗西斯·韋斯頓或別的哪位詩人的精液痕跡的床單。“甩掉她,”他說,“是的,有可能。除非這些傳言被證明是一場誤會。我敢肯定你的情況就是這樣。我敢肯定,等你的孩子出生後,你丈夫會滿意的。”

她的臉色一亮。“這麽說你會跟他談談?但不是關於債務?也跟我哥哥談談?還有威廉·費茲威廉?你會說服他們讓我清靜一點,好嗎?我所做的事情,其他的女侍都做過。”

“謝爾頓小姐也是嗎?”他說。

“那根本不算新聞。”

“還有西摩小姐。”

“那倒真是新聞。”

“羅奇福德夫人呢?”

她遲疑著。“簡·羅奇福德不喜歡這種娛樂。”

“為什麽,是羅奇福德大人不稱職嗎?”

“不稱職。”她似乎在揣摩這個詞。“我沒有聽到她這麽描述過。”她笑了。“但我聽到她談起過這件事。”

克裏斯托弗回來了。這個解除了思想包袱的女人從他身邊飄然而過。

“哦,你瞧瞧,”克裏斯托弗說。“她把上面的花瓣全都挑著吃了,把蛋糕芯留了下來。”

克裏斯托弗坐了下來,對著剩下的蛋糕狼吞虎咽。他特別喜歡蜂蜜和糖。餓著肚子長大的孩子你一眼就能看出來。一年中最美好的季節即將來臨,空氣溫和舒適,樹葉綻出嫩綠,檸檬蛋糕添加了薰衣草的香味:剛剛擺好的蛋撻插上了小枝羅勒;還有那切成兩半的草莓,澆上了用文火熬過的泡在糖漿裏的接骨木花。

聖喬治節。在整個英格蘭,布龍和紙龍在熱熱鬧鬧地遊街,後面跟著身披錫制盔甲的屠龍戰士,他們用生銹的舊劍敲打著盾牌。處女們編織著樹葉花環,春天的花兒被送進教堂。在奧斯丁弗萊的大廳裏,安東尼將一頭綠鱗怪獸吊在頂梁上,怪獸翻著眼睛,伸著舌頭,顯出色眯眯的樣子,讓他依稀想起了什麽,但一時又難以名狀。

這是嘉德騎士團召開會議的日子,如果有任何騎士去世,他們將推選出新的成員。嘉德騎士是基督教世界騎士制度中最高級別的榮譽:法蘭西國王和蘇格蘭國王都是其成員,還有王後的父親“閣下”和國王的私生子哈裏·菲茨羅伊。今年的會議在格林威治舉行。很顯然,外國的成員不會參加,但這成為他的新盟友的一次聚會:威廉·費茲威廉,埃克塞特侯爵亨利·科特尼,諾福克大人,還有查爾斯·布蘭頓——他似乎已經原諒了他(托馬斯·克倫威爾)在會見廳推搡他的事情:他現在把他叫了出來,說,“克倫威爾,我們之間存在著分歧。但我的確常常對哈裏·都鐸說,留心一下克倫威爾,別讓他跟著他那位忘恩負義的主子一起倒黴,因為他從沃爾西那裏學到了不少本事,因此對你可能有用。”

“是嗎,大人?非常感謝你幫我美言。”

“哦,是啊,我們看到了結果,因為你現在富了,對吧?”他呵呵一笑。“哈裏也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