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鐵(第3/27頁)

一些邁錫尼希臘人,特別是雅典周圍阿提卡地區的邁錫尼人,依靠堡壘頂住了侵略者的進攻。他們後來對愛琴海各個島嶼進行再殖民(愛奧尼亞群島大遷徙),在直到小亞細亞海岸的整個愛琴海區域重新建立了希臘文化。公元前10世紀,他們在小亞細亞沿岸建立了12座面向故鄉雅典的堅固城堡,通過海路和雅典並在他們彼此之間保持聯系。在大陸上,邁錫尼人的王國無一幸存。多利安侵略者霸占了最好的土地,奴役當地居民,把他們當農奴使用;然而,侵略者之間非常不團結,“村子之間經常交戰,男人平時武器不離身”。

這種典型的武士征服後定居下來的模式奠定了希臘最獨特、影響最大的制度——城邦興起的基礎。城邦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克裏特島上多利安人的定居點。公元前850—前750年間,那裏的人立下章程,規定征服者的後裔,即帶武器的人,可以享受政治權利,所有其他人都沒有這樣的權利。“克裏特這些章程突出的特點是,公民歸心的對象不是家族,而是國家。”名門望族家的兒子17歲時編成部隊,接受紀律管教和體育、狩獵或模擬戰爭的訓練。不幸被淘汰的人沒有選舉權,按照法律規定所享受的其他權利也相應減少。到了19歲,成功畢業的人加入男子食堂,從此大家一起吃飯,一起打仗。食堂的費用由公共開支負擔,實際上成了成員們的家;雖然允許成員結婚,但妻子卻不能和丈夫同住,家庭生活等於全無。

這個武士階層之外的人處於不同程度的從屬地位。原來被征服人口的後裔是農奴,終身束縛在主人的莊園或公共的土地上;莊園主還擁有從市場上買來的家用奴隸。第一波侵略後才被征服的人可以擁有財產,但要繳付貢稅,而且沒有選舉權。如公元前9世紀的一首克裏特祝酒歌的歌詞所說,“我的財富是尖矛利劍,是保護我的堅盾一面;我用它耕地,收獲,榨葡萄釀酒香甜,它使我有農奴為我把活幹”。

城邦(polis)的起源賦予它突出的特點。它從作為它組成部分的村子(komai)那裏繼承了強烈的親族感,所以公民資格基本上由父母雙方的出身來定。主人和農奴的身份世代相傳,公民階級一直維持著在社會中的特權。保證城邦自給自足的農耕經濟得到加強,公民階級享受著足夠的閑暇,可以從事和平時期的藝術,發生戰爭時則去打仗。

城邦政體最接近克裏特起源的形式和規章傳到了希臘大陸,在那裏紮下了根,最著名的範例是希臘最偉大的好戰國家斯巴達。在斯巴達,自由的武士和沒有武裝,也基本上沒有權利的農奴之間的差別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這兩個群體之間的不成比例也達到了極致。男孩兒從7歲開始就編入受訓營;女孩兒也集中起來,接受體育、舞蹈和音樂方面的訓練。然而,女孩兒在結婚前都住在家裏,而男孩兒則集體住宿,由隊長領導,還有一個國家派來的監管人監督。在他們的日常生活中,鍛煉他們在肉體上適應各種艱苦,同年齡的各組男孩兒經常進行體育和耐力比賽。從18歲開始,他們正式接受作戰訓練,在一段時期內擔負防備農奴鬧事的秘密特工的職能。20歲時,他們分到軍營中的住房——雖然在這個年齡可以結婚了,但不能和妻子住在一起;30歲就到了經選舉獲得充分公民權的時候。只有得到一致推選的人才能成為完全的公民,並擔負起一個斯巴達“平等人”的主要義務:管制農奴階級(helot),隨時準備打仗。實際上,“平等人”每年都對農奴發動一場內部戰爭,除去秘密特工認定為不可靠的人。

難怪斯巴達能夠崛起並統治不如它好戰的鄰國,據歷史學家所知,可能沒有任何其他社會像斯巴達那樣具有臻於完善的武士制度。公元前8世紀期間,斯巴達人先是征服了他們自己的5個村子周圍的100個村子,然後在一場長達20年之久(公元前940—前920年)的戰爭中征服了鄰近的麥西尼亞地區。在那以後,斯巴達在伯羅奔尼撒的崛起不再一帆風順。它先是發生了治下城市的反叛,後來又受到鄰國阿爾戈斯的挑戰,公元前669年在海希亞遭到敗績。有19年的時間,斯巴達苦苦掙紮求生存;到了公元前6世紀,在與阿爾戈斯的一場戰鬥中,雙方先各自派出“300勇士”交鋒,然後是全線出擊;斯巴達人浴血奮戰,最後勝出,終於成為伯羅奔尼撒的軍事霸主。

與此同時,希臘的其他主要城邦采取了不同的發展方法和方向,把勢力範圍從大陸向外轉向島嶼並回頭轉向小亞細亞沿岸;希臘人開辟的海路不斷伸展,最終把希臘文化的創建中心和遠至西西裏、法蘭西南部海岸、黑海內海和利比亞沿岸的殖民地都連接起來。在斯巴達忙於改善武器、戰術和軍事組織這些使它在陸上戰無不勝的軍事手段的同時,其他城邦,特別是雅典,發展為海上強國,建造了船只,借以與波斯人和受他們轄制的沿海民族爭奪對愛琴海和東地中海的控制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