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隋唐之佛學(下)(第3/13頁)

問曰:“一切凡聖,既唯一心為體,何為有相見者,有不相見者;有同受用者,有不同受用者?”答曰:“所言一切凡聖唯以一心為體者,此心就體相論之。有其二種:一者真如平等心,此是體也;……二者阿梨耶識,即是相也。……就中即合有二事別,一者共相識,二者不共相識。何故有耶?以真如體中,具此共相識性,不共相識性故。一切凡聖,造同業熏此共相性故,即成共相識也。若一一凡聖,各各別造別業,熏此不共相性故,即成不共相識也。……然此同用之土,惟是心相,故言共相識。……所言不共相者,謂一一凡聖,內身別報是也。以一一凡聖,造業不同,熏於真心。真心不共之性,依熏所起,顯現別報,各各不同,自他兩別也。然此不同之報,唯是心相,故言不共相識。”(卷二,《大藏經》卷四六頁六五二)

眾生同業所現之事物,如山河大地等,因其為同業所現,故均能見之,受用之。其別業所現,如各人之根身等,則只其自己能用之,他人不能用之也。一種之行為,能引其同類之性,使現為事。故一種之行為愈多,則其所引起同類之性亦愈多。故“一一凡聖,造業不同”,所得之報亦異也。

(四)萬法互攝

現象世界中各個事物,即所謂事者,雖萬有不同,而皆可圓融互攝。《大乘止觀法門》雲:

又復如舉一毛孔事,即攝一切世出世事。如舉一毛孔事,即攝一切事。舉其余世間出世間中一切所有,隨一一事,亦復如是,即攝一切世出世事。何以故?謂以一切世間出世間事,即以彼世間出世間性為體故。是故世間出世間性,體融相攝故,世間出世間事,亦即圓融相攝無礙也。(卷二,《大藏經》卷四六頁六四八)

事以性為體,每一性皆如來藏全體,故每一事亦是如來藏全體所現也。《大乘止觀法門》又舉例明此諸性諸事互融無礙之理雲:

沙門曰:“汝當閉目,憶想身上一小毛孔,即能見不?”外人憶想一小毛孔已,報曰:“我已了了見也。”沙門曰:“汝當閉目,憶想作一大城,廣數十裏,即能見不?”外人想作城已,報曰:“我於心中了了見也。”沙門曰:“毛孔與城,大小異不?”外人曰:“異。”沙門曰:“向者毛孔與城,但是心作不?”外人曰:“是心作。”沙門曰:“汝心有大小耶?”外人曰:“心無形相,焉可見有大小?”沙門曰:“汝想作毛孔時,為減小許心作,為全用一心作耶?”外人曰:“心無形段,焉可減小許用之?是故我全用一念想作毛孔也。”沙門曰:“汝想作大城時,為只用自家一念作,為更別得他人心神共作耶?”外人曰:“唯用自心作城,更無他人心也。”沙門曰:“然則一心全體,唯作一小毛孔,復全體能作大城。心既是一,無大小故。毛孔與城,俱全用一心為體。當知毛孔與城,體融平等也。”以是義故,舉小收大,無大而非小;舉大攝小,無小而非大。無小而非大,故大入小而大不減;無大而非小,故小容大而小不增。是以小無異增,故芥子舊質不改;大無異減,故須彌大相如故。此即據緣起之義也。若以心體平等之義望彼,即大小之相本來非有,不生不滅,唯一真心也。(卷二,《大藏經》卷四六頁六百五十)

須彌山可納於芥子,而“芥子舊質不改,須彌大相如故”。此就空間言之。更就時間言之,《大乘止觀法門》雲:

“我今又問汝,汝嘗夢不?”外人曰:“我嘗有夢。”沙門曰:“汝曾夢見經歷十年五歲時節事不?”外人曰:“我實曾見歷涉多年,或經旬日時節。亦有晝夜,與覺無異。”沙門曰:“汝若覺已,自知睡經幾時?”外人曰:“我既覺已,借問他人,言我睡始經食頃。”沙門曰:“奇哉!於一食之頃,而見多年之事。”以是義故,據覺論夢,夢裏長時,便則不實;據夢論覺,覺時食頃,亦則為虛。若覺夢據情論,即長短各論,各謂為實,一向不融。若覺夢據理論,即長短相攝;長時是短,短時是長,而不妨長短相別。若以一心望彼,則長短俱無,本來平等一心也。正以心體平等,非長非短;故心性所起長短之相,即無長短之實,故得相攝。若此長時自有長體,短時自有短體,非是一心起作者,即不得長短相攝。又雖同一心為體,若長時則全用一心而作,短時即減少許心作者,亦不得長短相攝。正以一心全體復作短時,全體復作長時,故得相攝也。是故聖人依平等義故,即不見三世時節長短之相;依緣起義故,即知短時長時體融相攝。(卷二,《大藏經》卷四六頁六百五十至六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