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生死時刻放手一搏,再現命運轉機(第3/10頁)

媚娘忍無可忍:“我是替他說過好話,但那還不是為了壓服無忌余黨、修成《姓氏錄》?我本人與他無親無故,又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陰謀,有什麽必要一再保他?”

李治火更大了,針鋒相對道:“他大修祖墳難道不是你縱容的?他賣官鬻爵的錢難道不曾賄賂你?李津、李洽、柳元貞都是你娘家的座上客,還有你那個姐姐,收了李義府多少珠寶錦緞?審案的時候早查明了,若非朕替你們遮掩,這些醜事早已鬧得天下盡知!”

媚娘乍聞此言也感駭異,想來母親和姐姐確實幹過不少受人錢財之事,李治不會誣賴,但他一再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推,實在不公平,於是冷冷一笑,賭氣道:“對!我姐姐是收他家不少禮物,不收那些東西,拿什麽把女兒打扮得花枝招展,進宮服侍您呢?”

“你……哼!”李治一時無語,氣得跌坐在龍床上,不理她了。媚娘也滿腹怨氣,索性不管李湛的事了,轉身而去。

王伏勝見是個空子,忙湊到禦座旁道:“皇後畢竟是個婦人,且生性嚴厲、作威作福,難免有些跋扈,陛下保重龍體,不要與她一般見識。”表面上是勸慰,實則火上澆油——他開罪皇後甚深,又與範雲仙不共戴天,當然要落井下石。

“少啰嗦!伺候筆墨!”

王伏勝一吐舌頭,不敢再多言,磨好了墨、運好了筆,將奏章一份份擺到皇帝眼前。李治一再負氣心緒煩亂,只覺風疾復發頭暈目眩,手中禦筆龍飛鳳舞,一個個“敕”字都寫得走樣了,忽而有份奏章引起了他的注意,雙手捧起細看幾眼,既而往桌上重重一摔,捏著眉頭怒吼道:“告知劉祥道,速速草詔,把薛元超給我貶到外地去!”

二.君心無常

薛元超雖是功臣之子、皇帝總角之友,但運氣實在太差。本來年僅三十三歲就官居黃門侍郎,卻因為錯薦了一個王義方而被李治外放到饒州。在地方上歷練幾年,人望、才幹倒是增長了,不巧母親過世,只能回家守孝;孝期滿了又偏趕上皇後代理政務,根本不重視他。好不容易熬到皇帝病愈,重新提拔上來,又為自己招來一場禍。

薛元超上書,請求允許李義府在流放途中騎馬,以免數千裏步行之苦——這是出於同僚情誼,他與李義府是老友,又都出身於東宮,想憑自己和皇帝的特殊關系照顧朋友。但他在外多年剛剛回到長安,既不了解李義府與皇後家的關系,也不曉得這些年亂七八糟的事兒,冒冒失失上書,一下子就觸了李治黴頭,當即便貶為簡州(今四川簡陽)刺史,也真夠倒黴的。

元朔三年五月,又有個壞消息傳至長安——吐蕃吞並吐谷渾之地。

吐蕃覬覦吐谷渾之地久矣,只因吐谷渾以大唐為靠山才屢次出兵不能得手。蘇海政失誤導致突厥叛亂,許多突厥首領轉而投靠吐蕃,不但使吐蕃實力增強,也提高了吐蕃對西域的影響。恰在此時吐谷渾重臣叛變,逃奔吐蕃,將吐谷渾的兵要地志、城邑虛實泄露;祿東贊抓住時機突然出兵,奇襲吐谷渾國都伏俟城(今青海海南州共和縣)。吐谷渾一敗塗地疆域盡失,可汗慕容諾曷缽和妻子弘化公主僅率數千人逃出,跑到大唐向宗主國求援。

李治當然不能坐視不理,立刻命涼、鄯二州整備兵馬,防禦吐蕃的侵犯,哪知敵軍沒來使者來了,歷數吐谷渾之罪,解釋他們出兵的“無奈”,並再度請求與大唐和親。李治哪裏肯依?下詔斥責吐蕃的行徑。但不論唐朝如何譴責,祿東贊始終笑臉應對,高唱唐吐和睦,強調這僅是二吐之間的矛盾。

事到如今唐朝也沒辦法了,一則吐蕃已在吐谷渾嚴修守備、廣收人心,突厥的亂子未理清,不宜另開戰端。更重要的是連年征戰將士疲乏,此時李治終於嘗到窮兵黷武的惡果,眼下無力再跟吐蕃打一場曠日持久的硬仗,只好暫時默認現狀——雖然祿東贊嘴上說兩國友好,但占據吐谷渾他就有了染指西域的本錢,遲早是大患!

好在西風不順東風順,吐蕃吞並吐谷渾三個月後,大唐鎮壓百濟叛亂的戰鬥已進入最後時刻。劉仁軌提出擒賊擒王的戰略,大軍直撲扶余豐的老巢周留城;扶余豐一敗再敗惶恐至極,不計任何代價苦苦哀求倭國出兵援助。至八月末,樸市秦、阿曇、上毛野、廬原等倭國大將率領四路水師先後抵達白江口,戰船一千余艘,兵力將近四萬。而唐軍只有戰船一百七十艘,各部兵馬加起來才一萬三千,還要對付百濟軍,這無疑是巨大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