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命在於折騰

張自忠:生於山東省臨清市。時任第三十三集團軍兼右翼兵團總司令。

王纘緒:字治易,生於四川省西充縣。丟掉四川省主席一職後,以第二十九集團軍總司令的身份正式出川抗戰。

陳萬仞:生於四川省仁壽縣。畢業於四川武備學堂,時任第二十一軍軍長。在郭勛祺、劉兆藜回川後,他以馬當一戰,成為原劉湘舊部中最為耀眼的戰將。

範紹增:生於四川省大竹縣。時任第八十八軍軍長。

羅君彤:生於四川省營山縣。時任第八十八軍副軍長,他是範紹增必不可少的智囊,在他的輔助下,第八十八軍紀律嚴明,作戰頑強,成為江南可與新四軍媲美的“英挺部隊”。

張群做了川省主席,前任王纘緒選擇了出川抗戰。在王纘緒縱馬上陣之前,他的部隊也才剛剛恢復元氣。

武漢會戰後期,川軍中打得最難看的,非許紹宗指揮的第二十九集團軍莫屬,幾乎是被打散了架。

當廖震等人輾轉找到集團軍辦事處時,這些軍師長一級的高級官佐個個狀如乞丐,身上僅著一件爛汗衫和一雙爛皮鞋,一個副軍長摸遍全身,只額外多出一把牙刷。

許紹宗清點殘部,人馬損失過半,連一個完整的營都沒能保存得下來,更悲哀的是,他當寶貝一樣侍候著的那四門重迫擊炮,一炮未放,全部丟光了。

集團軍駐宜昌辦事處的負責人早將情況報告給了王纘緒,王纘緒聽後著實吃了一悶棍。

損失一半,就意味著集團軍編制只能縮小——想不縮也可以,那你就得像楊森那樣,讓老蔣追在屁股後面給捷克式。

吃了這麽大一個敗仗,王纘緒怎麽敢跟楊森學,第二十九集團軍又是他的起家資本,王纘緒當時尚在川省主席位置上坐著,生怕縮小編制之後影響仕途,於是決定砸鍋賣鐵,把自個兒的血本全拿出來。

他主動向蔣介石提出,所需補充的兵員和武器自理,只求能保住集團軍編制。

這個面子,蔣介石沒有理由不給,當即批準了王纘緒的請求。

王纘緒從四川自己的防區征補壯丁,又把原來儲存的備用槍都翻出來運往前線。這些槍有的是原來打壞了修好的,有的還是手工打造的“夾板槍”,此槍扣一下打一顆子彈,一個“夾板”(彈倉)統共三發子彈,三發打完還得換個“夾板”。

反正是將難看進行到底,第二十九集團軍漸漸有了些起色。

1939年1月底,893團沿河防守時,擊落了一架日軍指揮機。機上日軍棄機駕船,想從襄河逃往漢口。

893團就是在九狼山一役中靠“大頭菜”成名的功勛部隊,一見哪裏肯舍,緊緊追趕,終於把鬼子們全部截住幹掉了。

空軍的軍銜一般較高,七個死鬼裏面,有空軍大佐及中佐各一名,機上還繳獲了武器、軍刀和文件。

893團首開紀錄,給整個集團軍帶來了喜氣,此時距離武漢會戰才兩個月不到。

1939年4月,戰區給許紹宗直接下達命令,要求向東岸日軍實施突擊。

第二十九集團軍渡河之後,乘夜進攻日軍據點。據點沒打下來,不過他們其實也志不在此,第二天,日軍派了一個中隊馳援據點,一頭鉆入預設的伏擊圈,被四面包圍。

川軍激戰一個小時,打死打傷日軍三十多人,繳獲了一批歪把子和三八式,然後又趕緊撤回西岸。

戰績不大,沒什麽好誇口的,最主要的是,這只是隔著桌子打乒乓,到需要身體碰撞的時候,到底虛不虛就看出來了。

許紹宗曾將一個師專門配置於襄河以東,面對面與日軍作戰,但很快就支持不住,步步後退,經許紹宗向張自忠請示,還是乘夜撤了回來。

第二十九集團軍當時歸張自忠指揮。張自忠是西北軍名將,以忠勇著稱,打仗時從來都是予人以安,自處危境,因此襄河東岸的激烈戰事,大多由張自忠的基本部隊承擔,許紹宗的重點是西岸,只是偶爾才東渡執行任務。

1939年5月,爆發隨棗(隨縣至棗陽)會戰。襄河東岸全是日軍,張自忠配屬的兩個主力師被擊潰,師長吉星文下落不明。張自忠十分焦慮,在決定親自率部東渡作戰,以挽回敗局的同時,他給許紹宗下達命令,要他設法把吉星文找回。

許紹宗派集團軍所屬的遊擊支隊潛入東岸,在一座山間小廟裏找到了吉星文。吉星文是“七七事變”時大力宣傳的抗戰英雄,但當時情形十分狼狽,被困於山中,身邊只有幾個人跟隨左右。

吉星文被護送回西岸後,張自忠對他說:“你這個民族英雄成狗熊了!”

人生其實就是這邊到那邊的距離,中間隔著一條河,河這邊可能是英雄,到了那邊也可能是狗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