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命在於折騰(第2/8頁)

吉星文不是不想打,是打不過,若是許紹宗當時就上去,沒準還不如他呢。

一直到1939年10月,距離武漢會戰將近一年過去。經過不斷整頓和補充,第二十九集團軍才漸漸緩了過來。

這一期間,蔣介石組織各大戰區,計劃發起一場全國規模的攻擊戰,此即“冬季攻勢”。

攻勢啟動之前,893團奉命先行,去東岸活動,以破壞日軍的橋梁和通訊設施。

原計劃是在襄河東岸活動兩周。兩周之後,攻勢計劃有所改動,準備延期一月,第二>十九集團軍也將整體開赴東岸的大洪山遊擊區,因此893團又繼續留在了敵後。

就是這一變動,差點讓這個團遭受覆滅之險。

發給893團的電報,被日軍截獲並破譯,日軍立刻派出一個步兵聯隊和騎兵大隊,向893團所在位置包抄過來。

新四軍李先念部也在這一帶打遊擊,事先得到了情報,趕快予以通知,才使893團提前做好準備,沖出包圍後,在大洪山與集團軍主力會合。

1939年12月,冬季攻勢正式開始,在張自忠的指揮下,第二十九集團軍參與進攻日軍所盤踞的鐘祥。

防守鐘祥的是第16師團,該師團曾與第6師團一道攻進南京,為老牌甲種師團,戰鬥持續七天七夜,打得十分艱苦。

團長梁靜珊在指揮作戰時,身先士卒,遭到碉堡內日軍機槍掃射,身中七彈而亡。當時王纘緒剛到宜昌,梁靜珊的屍體也運到那裏,王纘緒親臨默哀,吩咐購棺裝殮,護運回鄉。

到了第二年,鐘祥還是打不下來,而日軍援兵已經趕到,第二十九集團軍只得就地退至大洪山。

早在總結武漢會戰教訓時,陳誠就斷言,川軍更長於山地作戰,大洪山的地形為第二十九集團軍提供了天造地設的絕佳環境,這一區域,高的是山地,低的是湖泊,易守難攻。

第二十九集團軍因此找到了屬於自己的作戰方式,即以遊擊支隊在大洪山外圍至鐘祥一帶活動,主力與集團軍總部則駐於大洪山中,尋機殲敵。

1940年4月,遊擊支隊看準機會,在路上進行伏擊,打掉了日軍一個騎兵小隊,打死打傷日軍騎兵數十人。戰利品送到總部,總部估計日軍要報復,馬上加強工事,嚴密防範。

來的是騎兵大隊,在炮火掩護下,向大洪山某團陣地發起沖鋒。守軍早有防備,集中輕重機槍火力,予以猛烈射擊,打得日軍人仰馬翻,給他們喂足了“槍彈飼料”。

日軍見騎馬在山裏吃不開,便下馬近戰,守軍又還以有口皆碑的“大頭菜”,集束手榴彈一把把地往下扔。

在將日軍打得暈頭轉向之際,總部抽出一個營,向日軍側背進行反擊,騎兵大隊扛不住了,唯有臊眉耷眼地撤回鐘祥城,戰死者屍體均用黃綾相裹,以太陽旗覆蓋,隨隊帶走。

據遊擊支隊偵察得知,騎兵大隊這一戰傷亡了兩百多人,其中包括中隊長一名,鐘祥城內焚屍達四個小時之久。

冬季攻勢快結束時,王纘緒帶著四個旅來到了大洪山。因許紹宗關鍵時候“逼宮”,王纘緒對其極不信任,這四個旅就是他的基本部隊,由擔任第44軍副軍長的兒子王澤浚一手掌握。

王纘緒此次親自掛帥出征,憋足了勁,非要跟後方哄他下台的那幫人飆一飆不可,但前線的實際狀況卻遠不容如此樂觀。

美國記者史沫特萊和幾名中國記者一起,實地采訪了王纘緒。

王纘緒在一所村子外面接受采訪,他對能得到這次露臉的機會感到很是興奮,擺著各種姿勢,配合記者們拍照。

坐下來後,王纘緒對記者說,如果不是他被留在四川,前線的戰事就不會如此糟糕,而他現在的任務,便是奪回被日軍占領的所有地方。

記者們面面相覷,包括史沫特萊在內,大部分國內戰場跑下來了,還沒聽到過哪位中國將領敢如此大言不慚地拍胸脯,打包票:以為你是戰神?

牛在天上飛,都是你給吹上去的!

史沫特萊由此對王纘緒打上了個大大的問號。在她筆下,王纘緒身體瘦弱,面部僵硬,完全是一個說話抽風的“瘋狂家夥”,甚至他那“令人難以忍受的自吹自擂”,還讓她想起了某些無腦的美國人。

王纘緒豪情萬丈,完全想不到在別人眼裏會淪落成另外一種形象,他告訴記者,蔣介石已同意他在消滅前線敵人後,重新任命其為川省主席。

王纘緒以為別人不知道川局內幕,孰不知這些作者的門檻全精得很,都知道王纘緒是被政敵趕出來的,因此個個暗中偷笑。

王纘緒是老軍人,探討起軍事來引經據典,頭頭是道,顯得非常聰明。當史沫特萊問起中國偽軍為什麽特別多時,王纘緒分析說,這是因為偽軍沒有讀過儒家經典,在他看來,“每個軍事人員都應該是學者”,這樣就不會誤入歧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