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置之死地而後生(第2/10頁)

王陵基第一時間便將劉立藩獲得的情報上報,可惜的是,同樣未能引起薛嶽的重視。

薛嶽不作為,但是擋不住前線關於日軍要進犯的情報一天天增多,風聲也越來越緊,楊森發現,第十一軍中竟然出現了關東軍的番號,這是一個極不尋常的信號,說明日軍此次調集兵力之多,也間接顯示了未來戰役的規模,而此時第二十軍在力量上卻有所削弱。

自從第二十軍擔負防守新墻河的責任之後,便有了防線過長,兵力不敷分配的困擾。此前,第九戰區曾撥來一個暫編師,但這支暫編師系遊擊隊編成,不光武器陳舊,兵員不足,紀律也很松散。士兵又全都是平江人,平時攜槍回家,發餉時才返回軍營領餉。師長更好,索性住在長沙辦事處打牌吃喝,平時經常不在部隊,所以根本談不上訓練,戰鬥力極差。

有這樣的部隊在身邊,不僅起不到作用,還可能拖後腿。軍長楊漢域報請長官部更換,薛嶽將暫編師調長沙附近整訓,代之以新編第20師。

事有不湊巧,軍委會的新規定接踵而至——凡三個師的軍須抽調一個師回川接收新兵,第二十軍正在此列。

說是抽一個師,當然不用全師都去,只需軍官和少數士兵即可,其余兵員可用以補充另外兩個師。楊森為了團結新20師,便暫時撤去第134師編制,將留下的兵員縮編為兩個團,分別補充新20師和由軍部直接掌握。

這樣在編制上,第二十軍僅剩下兩個師外加一個輜重兵團,楊森將原本派到敵後打遊擊的部隊也臨時撤回,以加強防禦。

將官方面,同樣經歷了一次意想不到的地震。

第三次長沙會戰後,夏炯又去找了薛嶽,而薛嶽的處事方法也未有半點改進,事先不與楊森商量,就給蔣介石發去電報,保夏炯升任第二十軍軍長,原軍長楊漢域則調升到王陵基第三十集團軍任副總司令。

楊森聽到風聲後,急電讓駐重慶辦事處處長到軍政部進行查詢,果然確有其事,委任狀剛剛才辦好,只是尚未發出。

作為第二十軍的“家長”,楊森當然不容許有人破壞“家規”,攪亂秩序,於是趕緊和軍政部長何應欽商量,將委任狀予以擱置不予發表。

這件事過後不久,第二十軍內部發生了一件事:夏炯私自派工兵連長將泊羅江上的粵漢鐵路橋梁撤除,賣給了桂林廠商。

楊森正為夏炯兩次玩陰招謀奪軍職而窩火,當下查處後上報蔣介石,請予撤職。

夏炯是薛嶽未來用以更好地控制第二十軍的重要人選,將夏炯打入冷宮,等於是間接地扇了薛嶽一巴掌,也由此加深了薛嶽和楊森之間的矛盾。

1944年5月27日,橫山勇指揮第十一軍洶湧南下。

選擇這一天出擊,日軍志在必奪。往前倒溯三十多年,1905年的5月27日,東鄉平八郎麾下的日本海軍擊敗了俄國艦隊,為日本在日俄戰爭中一舉奠定勝局,以此開啟了日本國運。在日本人的皇歷中,它絕對是個大吉大利的數字。

三次會戰,選的都是秋冬之際,然而三次都收效甚微,這使橫山勇總結出,秋冬無所謂,也不是一上來就非得坦克大炮加騎兵不可,足夠數量的步兵師團同樣能達到目的,關鍵是要對症下藥。

症結就是楊森的第二十軍。

三次長沙會戰,日軍每次進攻長沙,第二十軍總是能給予日軍相當大的打擊,尤其是後兩次會戰,日軍吃的苦頭最多,這次要想取勝,必須先除去這塊絆腳石。

日軍渡過新墻河後,第二十軍即以不變應萬變,利用既有據點和陣地進行抵抗,逐次對其進行殺傷、消耗和遲滯。

與河南會戰時的軍民不和不同,在地方政府的安排下,湘北民眾進行了很徹底的堅壁清野,他們挖毀公路,破壞橋梁,埋藏糧食,然後離村疏散。

參與作戰的日軍部隊中,第3、第40師團都經歷過第三次長沙會戰,眼前的景象與當時搜遍村村寨寨、只能找出兩只甘薯充饑的慘狀何其相似。

日軍在湘北感受到了濃烈的抗日氣氛,歷次會戰中的尷尬正撲面而來。

不過橫山勇對此早有預料,而且已備下了“藥方”,這就是劉立藩曾經提供的那最後一條重要線索。

第十一軍擁有多達8個師團的龐大兵力,可謂要羅刹有羅刹,要妖精有妖精,這使橫山勇的排兵布陣變得遊刃有余。

與歷次會戰中的孤軍深入,徑直往長沙推進不同,此次橫山勇采取了廣闊正面進攻的戰術,他將眾多二線師團部署於中央,實施縱深推進,戰鬥力最強的兩個骨幹師團,第3、第13師團則被部署在外側。

他擺出的新陣勢自有其獨到之處:二線師團形成縱深後,立即進行鉗形交叉攻勢,即對每一個地區,都穿梭般地來回攻襲,盡力縮小第二十軍的活動範圍和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