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保皇會的勤王謀略(第7/21頁)

然而,這時李鴻章電告駐英公使羅豐祿照會英國外交部:“康、梁布散黨徒,暗結廣東著匪區新、三合會首潘新桂、劉福等,聯各省會匪,約在兩湖、三江、兩廣起事,名為保國,陰圖擾亂。”“槍炮由南洋用棺裝運入粵。若不查辦,有礙東南商務大局。”[73]英國政府擔心其在長江及廣東的利益受到影響,指示殖民部電飭新加坡、香港等地總督查辦,使保皇會失去了外部支持的便利條件。

9月,梁啟超和容閎先後抵香港,分別會見港督,欲與之“定約取粵”,港督堅決反對,警告“爾等切勿起事”。[74]康有為深知“區區烏合之眾,實不能敵港兵”,暗中放棄取粵。但又擔心“損辦事者之氣也”,故秘而不宣,僅“大力令取西”。澳門總局的徐勤、歐榘甲等對此底蘊“亦未之知”,拒絕了港督蔔力的請願建議,繼續“眷戀東省”[75],造成統帥部與前敵指揮所在調度指揮上的嚴重抵牾,令保皇會的行動陷入混亂。後來康有為函告邱菽園道:

仆意今專注於西,而辦事人所用者皆東人也(數月相牽,致兩無成功,在辦事皆東人想東故,以此故處之甚難),以西中人地不宜,皆不欲西而欲東,又有含怒之心也。仆以西人虎視於東,漢事可鑒。即得之,恐為他人作嫁耳。又攻堅非宜(彼備既嚴,吾實力未足),不若攻虛。累書勸告,而井上未以為然也。以東故費極多矣。今更難繼,公謂如何?若以絕東專西為宜,亦望公發一長書勸井上。井上甚稱林玉才(林已歸井,同辦一路)。

井上屢請添械,仆以井上不欲西,故不欲添之。若欲東則添械,不知如何乃為止境。甚恐雖添亦復不足,仍無用。而累月以來,老師糜餉,未得一當。況即得當,尚恐西人不允借為定亂而取之乎?秦西亦極以此為言,戒勿浪舉,俟其往英倫訂約後乃可行。仆深然其說。然仆此非數年不可,數年之費餉無數,變又無限,安能久待?故不如先西為之愈也。若西既得,遂而取東,其於外交易矣(望同苦勸之,以彼日間迫於舉也)。[76]

對主持粵事的梁炳光,康有為更是滿腹怨言,他說:

以吾當時人才及餉力,專意於空虛之西,必有所得。而足下當時戀戀於粵,以十八新去,可以竊圖,來書必欲試一辦東事,不成乃從西,刻日可起。東中議論紛紛,皆和君,仆無如何。十二月事未成,而君以刻日可起,姑聽君為之。然君日日皆雲能起,終以事機之誤,自六月至閏八月,皆不能起。當時給餉與林玉、子盈、雲樵,皆因君故,留為接應,不然仆必不發也。[77]

由於調度乖方,保皇會的東西兩軍始終籌而不舉,莫衷一是。10月6日,興中會卻在惠州樹旗起義。清政府因漢事甫平,惠事又起,加上接連收到孫、康兩派購械運貨的密報,“防戒極嚴,查搜益密,攻擊更甚”[78]。“粵事大局,翼、剛兩大路皆為惠局所累。”葉湘南在東莞所辦團練被查出,陳翼亭雖得密報出走,“然梧州以其頻上下,緝之甚嚴”,其運械小輪也被迫停開,“部下因此有散者”。康有為“決意令停辦東事(日間已累飛書停絕東事),專意西機”,以免“餉累無窮(粵累餉最大),終為所牽”。[79]

此後,粵中黨禍益甚,保皇會一些骨幹及其親屬被捕。陳翼亭“大為其鄉人所攻,致共[其]寄頓之械多致發露,輪不能行,械不能運”,“不能舉事,恐此與江事無異”。康有為再度表示:“既決為之棄粵。”[80]

11月26日,康有為函告邱菽園:

井統五軍,治事甚密,前得一營,既泄,而不能內舉,泄後又不能不待軍備。仆惟恐其妄動,今仆被執,恐死矣,其一軍恐散。若不能西,已令向北,免久糜餉。此皆他人所不知者。若羽異之先,原得三萬,起自南關;後泄,則力有未逮,已交四萬余,改請七萬;今又泄,而前途戒嚴,又索十數。……今輪被停,而械亦少矣,幸雖泄而其人尚無恙。[81]

雖未明言放棄,已在為勤王運動作收場總結了。

雖然漢口、惠州的失敗導致局勢日益惡化,康有為又幾度下令停辦粵局,梁炳光等人“尚固持欲辦”[82],仍然不肯罷手。康有為後來函告梁炳光:

故東事泄後,八、九月間,仆再發人才兵械餉力全西之說。當時默籌更熟,詞意更決,而足下以數者措置有緒,益眷戀不能舍。君勉、鏡如、易廠之流,皆力贊成足下,謂足下自有妙籌。仆無如何,輒又聽之君,概不專制。五月、八月二次令停東局,掃境而西,皆為君而留。[83]

惠州起義失敗後,梁炳光等人還想放手一搏。這從康有為寫給梁炳光的一封信可以窺見大致輪廓,函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