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艱難之開端(第3/16頁)

《清史稿》對於鹹豐皇帝當時信任智囊團和重用肅順,尤其在即位之初能夠勵精圖治,有著較為客觀的評價:

文宗厭廷臣習於因循,乏匡濟之略,而肅順以宗潢疏屬,特見倚用,治事嚴刻。其尤負謗者,殺耆英、柏葰及戶部諸獄,以執法論,諸人罪固應得,第持之者不免有私嫌於共間耳。其贊畫軍事,所見實出在廷諸臣上,削平寇亂,於此肇基,功不可沒也。

重用肅順是鹹豐皇帝勵精圖治的一個標志,《清史稿》中評價他當時“厭廷臣習於因循,乏匡濟之略”,說白了就是他對道光皇帝在位時把持朝政的穆彰阿等人的一種排斥。因此在重用肅順的同時,鹹豐皇帝就不可避免地要對先帝那些因循守舊的臣子進行打壓。

穆彰阿其實並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以他為核心的是一個派系,這個派系當時控制著朝廷各個部門,而且對剛即位的鹹豐皇帝也不是完全支持。這些人始終對老皇帝道光念念不忘,對於鹹豐皇帝下達的指示,《清史稿》中說他們的態度是“遇事模棱,緘口不言”,甚至是玩弄權術,故意打壓有才能的官員。

穆彰阿等人的這種做法,與鹹豐皇帝的施政理念嚴重背道而馳,因此鹹豐皇帝決定“申國法、肅綱紀、正人心”,下令將穆彰阿革職,並永不敘用。而後便對另一個高級官員,道光皇帝在位時力主向英國人求和的耆英開刀。

穆彰阿被革職,耆英已經意識到皇帝的下一個目標可能會是自己,畢竟《南京條約》等一系列條約都是自己代表政府所簽,被國人所不齒,而且自己在與英國人的反進城鬥爭中,又擅自為英國人開了空頭支票,這一切當時還是皇子的鹹豐皇帝全都看在眼裏。登基後的鹹豐皇帝下詔求言時,耆英上書縱論用人、行政、理財三策,他主張“人有剛柔,才有長短,用違其才,雖君子亦恐誤事;用得其當,雖小人亦能濟事”。鹹豐皇帝看完他這番貶君子、舉小人的謬論,立即勃然大怒,急召耆英加以訓斥,而且將他向英國人搖尾乞憐的老賬全部翻出,說他是“畏縮無能”“抑民以媚外,罔顧國家”,並利用這個機會,將耆英降為五品頂戴,以六部員外郎候補。這個決定一經頒布,朝野上下一致稱贊,都認為鹹豐皇帝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而對於耆英而言,厄運才剛剛開始。

鹹豐八年(1858)四月,英國軍艦進犯天津,鹹豐皇帝派大學士桂良、吏部尚書花紗納到天津解決相關問題,又派耆英以侍郎銜,前往天津辦理洋務。英法聯軍以武力威逼清政府,耆英又犯了“軟骨”的老毛病,不敢和洋人正面交鋒。他不僅和桂良、花沙納在商會的窗下抱頭痛哭,還擅離職守私自回京,謊稱面陳機要,結果遭到言官的彈劾,請求鹹豐皇帝判處他“絞監候”。

對此,肅順認為這對很長時間以來都向洋人卑躬屈膝的耆英來講,實在是太輕了,於是奏請鹹豐皇帝,希望能下令讓耆英自盡以正國法。鹹豐皇帝批準,傳令耆英自盡家中,至此道光皇帝在位時求和派的兩大核心人員穆彰阿和耆英全部倒台。

從當時大清帝國處處受洋人壓制欺辱的角度來看,肅順奏請判處耆英自盡,是他堅持“申國法”的表現;不過從政治鬥爭角度來看,肅順已經成為鹹豐皇帝的首席寵臣,那就意味著老皇帝道光的那些寵臣就要永遠地退出政治舞台。在政治舞台中,寬容、仁慈者都是幼稚的東郭先生,鐵腕與強勢才是永遠的主旋律。

鹹豐皇帝即位之後,采納曾國藩的“轉移之道”,重用肅順和諸多漢族大臣以及罷黜道光皇帝的寵臣,是其整頓朝綱的三個重要舉措。如果拋開來自外部環境的壓力,單看當時朝廷內部,鹹豐皇帝即位之初的大清帝國頗有一番新氣象。然而,其實我們都知道,清廷的上空,已被烏雲所籠罩。

2. 最初的失敗

鹹豐皇帝即位之初,大力整頓朝綱,想要大展宏圖,廣西的“拜上帝會”組織則在洪秀全、馮雲山等人的領導下,開始走出鄉野田間,逐步實施“大計劃”。當鹹豐皇帝重視起“拜上帝會”這個組織,想要將其絞殺時,已經為時晚矣。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在於,誰都沒有重視起初還在鄉野田間裏傳道布教的這夥兒“長毛賊”。

洪秀全、馮雲山還在廣西桂平發動群眾的時候,時任廣西巡撫的鄭祖琛已經接到下屬的報告,說有一夥人聚眾宣講西洋教義,只是這位巡撫大人絲毫沒有重視,根本就沒將此事上報。等到後來“拜上帝會”已經形成規模,開始武裝對抗清政府時,鄭祖琛才不得不以實情上報給兩廣總督徐廣縉,但也只是泛泛地說“會匪在桂作”,並未明確報告“拜上帝會”已經發展成農民起義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