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北伐序幕:傅友德的徐州保衛戰(第2/6頁)

結果這“變鈔”政策變得物價飛漲,民不聊生,元順帝成功地使蒙古帝國的經濟崩潰先於帝國總崩潰!

元順帝倒也不是僅只有暴行,也還做些“善事”,例如“開河”。

黃河決口了,老百姓房屋倒塌,農田被淹沒,水災後是旱災,旱災後是瘟疫,災民達五百萬之巨,出現了百姓相食的慘狀。這時的元順帝便開始修治黃河了,這利國利民的好事到了元順帝這裏就立時變得善惡難分了: “發民十五萬、兵二萬”,百姓出力,軍隊也出力,百姓出力築堤開河,軍隊出力鞭打勞工,致使修河民工待遇不如囚犯,口糧常常被扣,一時天怒人怨,民工們竟然從河底挖出了獨眼石人,上刻:“石人一只眼,挑動黃河天下反! ”

事實上,元順帝的“開河”工程成了點燃中原遍地火藥的導火索。韓山童、劉福通的紅巾軍大起義就是爆發於“開河”河工之中。

據史載:公元1333年,京畿大雨,饑民達四十萬;1334年,江浙地區水旱疾疫並發,饑民多至五十九萬;1358年,京師大水、蝗災並發,疾病流行,餓、病致死的貧民遍地皆是,京師十一座城門外,到處挖掘了大坑掩埋屍體,一坑掩埋竟至數萬具之多。

與此同時期,元順帝卻親自動腦又動手設計制造了一條長一百二十尺,寬二十尺的巨型豪華龍舟,摟著嬪妃、宮女登舟去內湖嬉遊飲宴;又去天宮高閣處築豪華舞台一座,日以繼夜,觀賞舞蹈,真個是:充耳不聞民間苦,到處鶯歌燕舞樂!

其時的元順帝坐鎮元大都——也就是今天的北京,面對的是應天——也就是今天的南京即將殺來的大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首次南北二京進行對決,在之後的六百年中,這種對決還要重現多次。

那麽,這個不屑備戰的大元統帥部是不是覺得備戰也是無用呢?

也不是如此,只是因為此刻真正有戰鬥力的蒙古鐵騎並不在蒙古皇帝掌握中,如何打仗的事兒皇帝說了不算。

在誰手裏?分散的很:駐守在河南一帶的元梁王阿魯溫,駐守在山東一代的脫因帖木兒、貊高、完哲,駐守在關中甘陜一帶的元中書省平章政事李思齊等等,而真正能對朱元璋產生威脅的蒙古部隊唯有一支:元朝的左丞相,河南王,總統天下兵馬的擴廓帖木兒。

擴廓帖木兒,漢蒙混血兒、父親乃河南沈丘一王姓漢人,母親卻是蒙古勇將(明史載為色目人後裔)察罕帖木兒的姐姐,這點《明史》中有明確記載。不過,除了明史中的:“擴廓帖木兒,沈丘人。本王姓,小字保保,元平章察罕帖木兒甥也。察罕養為子,順帝賜名擴廓帖木兒。”這段以外,再也找不到其他旁證。

令老孫疑惑的是:整個元朝蒙漢禁止通婚,這個王姓漢人是如何娶得一個蒙古靚妞做老婆的?就算是與色目人結親也是匪夷所思,因為,那時察罕帖木兒的家庭出身乃王公貴族,其老爸即是汝陽王阿魯溫(梁王爵位是後來升遷的)。

但不管怎麽說,“王保保”這個漢人名字也是載入正史的,以下我們也就正式啟用“王保保”這個容易記住的名字吧。

此人,是朱元璋以及他麾下部隊今後數年中的主要對手。

事實上朱元璋對待這次北伐還是頗有顧慮的,這主要是因為這位王保保的舅舅養父察罕帖木兒,此人曾指揮蒙古鐵騎連續摧毀劉福通號稱百萬的紅巾大軍,於蒙古帝國差點提前垮台之即力挽狂瀾,幾乎恢復了蒙古人在中原的一半版圖,若不是一個意外中的意外,朱元璋能否進行這次北伐都是難說的事兒,甚至被蒙古人南征也有可能!

朱元璋首次北伐時,勁敵察罕帖木兒已經死於一次暗殺,但據說其養子王保保盡得養父真傳,戰場兇悍狡詐不亞自己的娘舅兼養父,朱元璋不得不謹慎進兵。

此刻的王保保何在?說來令人啼笑皆非:正被大元皇帝下旨撤銷一切職務,並明令被大元各方將領征討!——不過,也就是一道不大管用的聖旨而已,軍事實力遠超其他蒙古將軍的王保保還是安逸的很,除了王保保的冤家對頭以李思齊為首的“關中四將”,其他蒙古將領們沒有人會認真征討這位蒙古軍事統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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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朱元璋首次北伐時的政治舉措,最有代表性的莫過其頒布的《奉天討虜北伐檄文》,文中不懈余力宣稱自己乃上天聖人,是專門為實施“驅除胡虜,恢復中華,立綱陳紀,救濟斯民”的歷史使命降世而來。

稍令後人奇怪的是:文中對“非華夏族類”的“胡虜”的譴責泛泛幾句帶過,大量篇幅宣傳天命不可違,“胡虜無百年之運”,到了滾蛋的時候了!

甚至還誇贊元初“君明臣良,足以綱維天下”,只是到了後來,“元之臣子,不遵祖訓,廢壞綱常”才使天下不可收拾,而且主要的罪責是生活作風以及人倫道德問題:“廢長立幼,泰定以臣弑君,天歷以弟鳩兄,至元弟收兄妻,子征父妾”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