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戰河南:“克隆”山東戰事

常遇春戰馬所至,蒙古人無不人仰馬翻,竟然沒有一騎能在常遇春馬前走上幾個回合,而是欲行阻擋者無不落馬斃命,後面的追擊者卻摸不著頭腦,戰場中,除了常遇春之外,其實都在亂喊亂殺,至於殺誰?暫時還看不到目標。

脫目帖木兒不得不眼暈了,他哪裏經過這種無理戰法?一個人以寡欺眾!這是哪家的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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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境內的汴梁府路——也就是今天的開封,由元廷守將左君弼、竹昌等駐守。左君弼何許人也?可以說乃是朱元璋宿怨極深的老冤家對頭!

左君弼,廬州(今安徽合肥)人,乃南方彌勒教主彭瑩玉(彭和尚)的忠實門徒,並且於1351年隨同紅巾軍一同起事。彭瑩玉戰死之後,左君弼繼承了這位彭和尚的余部,依仗老家廬州地利,獨占廬州十余年,南方起義軍大分化之時,左君弼選擇了張士誠的天完政權,是張士誠派駐在河南的行省首領。

關鍵在於:1363年,張士誠進攻朱元璋占據的安豐(今安徽省壽縣)之時,左君弼曾出兵相助,雖然那次為朱元璋所擊敗,但這個“梁子”也就算結下了。

第二年,朱元璋指揮徐達等人打到了廬州,左君弼眼見勢力不敵,沒有選擇投降朱元璋,而是率部逃奔汴梁歸順了元朝。喜出望外的元廷將領李克彝格外看重左君弼,使其率本部駐守陳州(今河南淮陽)。

朱元璋對左君弼寧可選擇投降胡虜也不歸順自己的行為自然是格外惱火!但這時的朱元璋已經是皇帝了,俗話說“宰相肚裏能撐船”,這皇帝比宰相還要高了一截子,自然應該大肚能容,軍事上占了絕對上風的朱元璋選擇了低調。

朱元璋不是催促部隊加緊進兵陳州,反而是專門派了使者去陳州送去了自己的書信,信中語氣坦率:“我們往日交戰,致使兵連禍結,並不能說是你我當中哪一人的過失(一個巴掌拍不響麽),導致我勞師數月的主要原因是想足下共事而已,而足下卻舍棄同族之親而投奔了胡虜異國,實在令人嘆息。

不過,事情也很明白:是足下輕信部下之言,才造成了這種我們兩人都不願意看到的痛心局面。

現在足下奉蒙古人之命與我大明接壤對抗,若足下興師侵犯我境,這其中的輕重足下自可掂量:你對抗的國家,乃我們漢人自己的國家,你準備侵犯的土地,乃足下父母賴以謀生的土地,尤其合肥,乃足下老家呀!

當初天下兵興,豪傑並起,足下欲乘時成就功名,保全父母妻子於亂世,當然情有可原,不過,足下把自身交給胡虜為質,這不能不說是大大失策!

造成的局面在這兒明擺著:足下使自己與白發老母、糟糠之妻天各一方,是不是有度日如年的感覺?就算足下不以妻子為念,又怎麽能忍心忘情於生你養你的老母呢?

功名富貴就那麽重要嗎?即使重要,失去也還可以再圖呀!你的父母親情又如何能失而復得?足下若能明白這個簡單的道理,率部歸來,我朱元璋保證捐棄前嫌,當做故友重逢對待足下。”

朱元璋在信中一再提及左君弼老母妻兒,自然是因為此刻左君弼的老家已被明軍占領,不消說,左君弼的故鄉所有家眷都已落在了朱元璋手中。

論說這正是要挾左君弼歸降的重要砝碼,左君弼在看了朱元璋的來信之後自然也品咂出了另類滋味,其誓死不降的心理也不禁猶豫起來,中國自古有“百事孝為先”的傳統,總不能讓天下人都來罵自己不要老母要富貴吧!

這時,出乎左君弼意料的情形出現了:朱元璋竟然親自下令派人送來了左君弼的老母、妻子以及一切眷屬!

對於這種“攻心為上”的絕高策略,左君弼就是個石頭人也不得不動心了!於是感泣不已,立即率兵直下山東——不是去與明軍作戰,而是親往徐達軍中歸降來了!

於此同時,左君弼還分兵北指,直逼汴梁一帶,元廷的汴梁守將李克彝乍遇此變,猝不及防,只得連夜驅趕軍民人等逃離汴梁,西逃至河南府路(今洛陽)。就這樣,河南行省首府、汴梁府路竟也是不戰而得。

可見,有時候一紙書信不亞十萬雄兵!朱元璋雄才大略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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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伐大軍進軍河南的戰事猶如山東戰事的翻版,明軍依舊是兵不血刃掃蕩諸城,眨眼之間,河南東部、中部已經盡是大漢軍旗!

但是,隱患一般都是埋伏在大好形勢的背後。

徐達馬上就要遭遇真正的對手了:順黃河而上西方的洛水畔塔兒灣,元將脫目帖木兒的五萬鐵騎已經整軍備戰摩拳擦掌,就等著徐達的遠來疲師了。在真正的蒙古將領看來:南方的漢人並不是當真學會了打仗,只是還沒有遇到過真正的蒙古鐵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