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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六佬微微一愣,然後說:“對,對,六佬正是鶴峰人,多年前為了生活遠走他鄉,不久前才剛回,雖然我是本地人,但也算是個外人了,很多事兒還得仰仗姚老爺您多照顧。”

姚炳才點了點頭,又道:“既然都是同鄉人,那就無須這麽客氣了。其實,姚某此次前來拜訪,就是希望能跟張掌櫃談談是否有合作的可能。”

張六佬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還是笑容可掬地問:“您請講,六佬洗耳恭聽!”

“鶴峰是個小地方,人少,生意也少,但因為自古以來盛產茶葉,所以以茶為生者眾多,大大小小的茶商也不少。”姚炳才緩緩道來,“但長期以來,大家都是各自為戰,沒有形成一股合力,所以我的意思是如果咱們兩家合作,一定可以對抗其他零散商戶,把整個茶葉市場聚合起來。”

張六佬算是聽懂了姚炳才的意思,但不明白他為什麽要找自己來談這件事。張樹愧此時正躲在門口聽二人說話,陳十三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老張,你站在這兒幹什麽?”

屋裏人也聽見了陳十三的聲音,張樹愧進退兩難,只好大大咧咧地說:“十三爺,我這正端著茶水呢,您這一開口嚇我一跳,險些潑了茶。”

陳十三笑呵呵地推門問:“來客人了?”當他跟姚炳才正面相望時,那一瞬間以為對方認出了自己,但想起那晚的情景,忙說:“有客人啊,那我先出去做事。”

“十三爺,你來得正好,老張,你也別走。”張六佬留下他倆,是想讓他們聽聽姚炳才的計劃。姚炳才看了二人一眼,接著說:“假如我們兩家合作,不僅能得到知事大人的大力支持,到時還能涉足周邊地區,比如臨湘鄂交界之地的南北鎮。對了,我聽說之前泰和合的盧老爺把茶葉生意做到了洋人那裏,這可是姚某畢生所願啊。”

另外三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好像是頓悟了什麽。

“張老板,姚某可是相當有誠意的,能不能合作,就等張老板您一句話了。”姚炳才盯著張六佬,張六佬微微一笑,道:“如果合作對我們雙方都有利的話,那當然是好事,可是極葉堂剛剛走上正軌,而姚老爺在鶴峰已根深蒂固,生意興隆,張某進來不是扯了您的後腿嗎?”

姚炳才大笑起來,擺了擺手道:“張老板言重了,就先這麽著吧,此事得從長計議,你們也好好考慮考慮,咱們找時間再聊。”

張六佬送姚炳才出門後,一轉身回到屋裏,陳十三便說:“這個姓姚的還真有意思,突然上門說要合作,鬼頭鬼臉的,到底想幹什麽?”

張樹愧雙眉緊鎖,感覺眼前迷霧重重。

“老張,你怎麽看?”張六佬問。張樹愧無奈地笑道:“姚炳才是只老狐狸,無利不圖,還是謹慎點兒好。”

“沒什麽可謹慎的,咱們自己做自己的,別跟他扯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陳十三幹脆直接地說,“就他那樣還想跟洋人合作,土包子一個,倒挺會做夢的。”

張六佬笑了起來,但多年前的舊事再次浮現在腦海中。那段血與火的往事改變了他的人生,把他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可是披在他身上的這層皮貌似很快就要被撕下來,或者說已經被撕下來了,只是他還心存僥幸。

姚炳才一離開這扇門,立即變了臉色,馬不停蹄地往家裏趕,在家門口攔住了正要出門的姚人傑,跟他說:“跟我進去!”

姚人傑見他爹氣喘籲籲,不解地問:“怎麽了爹,出什麽事了?”

姚炳才把他拉到屋裏,關上門,平息了一下心緒,又在腦子裏捋了捋思緒,然後才說:“還記得你二叔是怎麽死的嗎?”

姚人傑被問得一愣,繼而說:“怎麽會忘?”

姚炳才沉重地點了點頭,道:“是啊,怎麽會忘?沒抓住害死你二叔的兇手之前,你爹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事兒。”

姚人傑也是個滑頭,聽姚炳才這樣說,忙追問道:“爹,您是不是找到殺害我二叔的兇手了?”

姚炳才頓了頓,說:“這些年,你爹我一直在打聽兇手的下落,但杳無音訊,我還以為這輩子都別想抓到兇手了。老天爺開眼啊,終於讓我找到了兇手。”

姚人傑激動地問:“真的,您快說說,兇手在哪兒?”

“就在咱鶴峰城裏。”姚炳才喝了一口茶,“當年殺害你二叔的兇手姓張,叫張佐臣,這麽多年過去了,姓張的改頭換面藏了起來,一直杳無音訊。可是最近他又回到了鶴峰,而且做起了茶葉生意,還當上了茶莊的老板。”

姚人傑瞪著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詫異地問:“爹,您說他現在成了茶莊的老板,您是不是看錯人了?那個鄉巴佬,怎麽會有這麽大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