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7月至12月(第3/20頁)

這是蜜絲第一次暗示所謂的“七月密謀”。

海爾多夫並不認為盟軍會立刻開始對柏林進行密集轟炸。

馮·海爾多夫伯爵(1896—1944)和許多共同參與密謀的人不同,他早期是忠誠的納粹黨員,非常活躍。第一次世界大戰(他擔任中尉,英勇作戰)之後,他加入聲名狼藉的“羅斯巴赫兵團”——魏瑪共和國時代初期由退伍軍人組成、打擊左派人士的橫行霸道組織。1923年卡普政變之後,他遭到放逐。後來返回德國加入納粹黨,在“褐衫軍”中扶搖直上,成為國會議員之一。並自1935年開始擔任柏林警察局局長。海爾多夫雖然有這樣的背景,卻似乎對許多納粹政策持保守態度,如反猶太主義——特別是1938年的反猶太人方案“水晶之夜”。他因為該方案與過去的同志逐漸疏離,終致成為反希特勒密謀的中心人物。

8月3日,星期二

今天漢諾威的韋爾菲和格奧爾格—威廉來波茨坦吃晚餐,他們的母親是前皇帝唯一的女兒。戈特弗裏德·俾斯麥堅持要我們邀請朋友——我猜想一來是想“評估他們”,二來也因為不希望我們晚上待在城裏。天氣極熱,大家都把腳丫子泡在噴水池裏。

柯尼希斯瓦特 8月9日,星期一

今天趕得很辛苦。我想到柯尼希斯瓦特和塔蒂阿娜住幾天(感謝老天,母親終於搬來了!),但因為除非持有特別許可證,任何人都不準離開首都,所以我必須先搭火車離城,在諾伊施塔特一個小站下車,買去馬林巴德的票。羅瑪莉·舍恩貝格幫我擡一個非常巨大的皮箱,裏面裝有我想帶出城的東西——主要是照相簿。車上擠滿衣服被燒破、想回家的漢堡人;他們寧願回自己的廢墟受苦,也不願被其他城市的人欺負。他們的行為舉止似乎都很狂野,口無遮攔,頗粗線條。而且火車的乘客通常都會毫無忌憚地說出對政府的感想。到了諾伊施塔特,我急急跳下車買票,又趕忙跳回返回柏林的列車上,再換車換站。回程車上的乘客仍多來自漢堡,其中一個小女孩手臂灼傷嚴重,全程歇斯底裏笑個不停。半夜2點才到柯尼希斯瓦特!

8月10日,星期二

大部分時間我們都駕車在美麗的樹林裏兜風,討論未來各種可能的計劃。

8月14日,星期六

天氣爛透了,雨下個不停。塔蒂阿娜已前往德累斯頓繼續療養;母親常出門散長步,我留在家裏休息。一旦住在鄉下就變得不問世事了。

德累斯頓 8月15日,星期日

吃過午餐,我也前往德累斯頓探望塔蒂阿娜及被關在附近戰俘營裏的表哥吉姆·維耶曾斯基。我帶了一點葡萄酒,免得長達十小時的車程太無聊。塔蒂阿娜本來答應派車來車站接我,但等過了午夜抵達車站時,卻連個鬼影都沒有,只好步行穿過整個城市,走到療養院。城裏發布了空襲警告,天上一輪滿月,整個氣氛非常詭譎。我從來沒來過德累斯頓,很怕被困在某個小地窖裏,幸好平安走到了療養院。塔蒂阿娜看起來很憔悴,有位夜班護士在一旁照顧。她們安排我在一張快要散了的沙發上睡覺,再加兩張不斷分開的椅子,但我實在太累,很快就睡著了。

8月16日,星期一

天一亮就去吉姆·維耶曾斯基的戰俘營。本來不能上巴士,因為必須出示特別旅行證,後來總算擺平。每次我都亮出朋友馮·哈澤將軍(柏林警備司令)給我的通行證。其實他跟戰俘營毫無關系,但這張證件直到目前為止都無往不利,後來全家人都靠它輪流見到了吉姆。

我在一個小村莊下車,走了半個鐘頭,穿越田野,才看見四周圍了鐵絲網的戰俘營。到了大門口,我再度亮出通行證,沒問題!可惜營區司令跟我扯了將近一個鐘頭才派人帶吉姆過來,為了討好他,我只好陪他聊。不過他看起來人不錯,吉姆後來也說他對待戰俘非常公平。他其實是位軍醫,整個營區就像一座野戰醫院,來自各國的戰俘來此等待調度,轉往永久性的營區。

趁著他的勤務兵準備野餐時,吉姆和我坐在司令辦公室裏聊天;司令很好心地把他的辦公室讓給我們用。然後我們離開營區,步行出去野餐。不斷有德國軍車經過,卻似乎沒有人介意一個女人和一位身穿制服的法國軍官在樹林裏散步,令我覺得非常怪異。

吉姆工作量很重,忙著翻譯英文、俄文、德文、法文、波蘭文及塞爾維亞文。因為這裏非常需要他,所以他無暇去想逃跑的事。他從小便長了一對招風耳,現在正好閑著,決定動手術矯正。他看起來很健康,精神也很好。戰俘們偷藏了一架收音機,消息很靈通。每天晚上,都有人在宿舍裏大聲報告盟軍的戰地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