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地獄判官(第3/15頁)

“有目擊者嗎?”

“可以說沒有。當時有個農民在地裏幹活,不過腦袋朝著別的方向。撞車聲一響起,他就循聲轉頭,然後馬上回家打電話找高速公路巡警。總之,三分鐘之內他就來到事故現場,不過當時人都已經死了。”

菲利浦叔叔用一種非常享受的語調向我們補充事故的細節。“斯黛拉整個人都被拋出了擋風玻璃。脖子斷成兩截,馬上就掛啦。她父親多活了一會兒,多處內傷外加頭骨骨折。”

“行了,菲利浦,”弗蘭克·布羅德裏克吼道,一邊站了起來,“你有什麽好幸災樂禍的。你討厭他倆這人盡皆知,不過斯黛拉是我妻子,請管好你的嘴。”

菲利浦叔叔掏出一條絲織手帕拭去眉頭上的汗水。“別激動,小家夥,”他頓了一下後說。“發生這種事可沒有人比我更難受了。”

“我呸,”弗蘭克就說了這麽句話。

我獨自嘆了口氣,真希望沒有來到這裏。馬普山德的好日子看起來依然如故——唯一的新元素就是弗蘭克·布羅德裏克的出現,一個很上去已經完全融入此地的年輕人。

我是在妹妹嫁給弗蘭克之後才認識他的。不過到現在為止,我對他的認知也僅局限於他曾經是一個準運動員,從華盛頓到佛羅裏達,馳騁在觥籌交錯和陽光沙灘之間的內陸水道上。六年前,斯黛拉和父親去西印度群島旅行途中,她認識了弗蘭克。當時斯黛拉和父親的關系還是很融洽的,可六年之間,卻發生了很多事情。

相識一年後兩人舉行了婚禮,這正是父女關系破裂的開始。過了幾年,我們父親審理了一樁非常復雜的案件,被告正是他的女婿弗蘭克。結果在明知判決不公的情況下,他還是絕然地宣判被告有罪。從此以後,父女兩人便陷入冷戰。

斯黛拉真的會為了這種陳年舊事而撞向父親的車嗎?我不知道,所以我必須找出真相。

“很顯然,”詹姆士開口說道,“你們不希望這件事擴大化。據我所知,文件裏面不會提到這件事的。”

菲利浦叔叔的妻子麗塔表示贊同。“當然啦,哈裏森。不過人們還是會議論吧?秋天還有一場選舉,我可不想再經歷一次地獄判官的戰役了!”

“你們在說什麽啊?”我完全糊塗了。這些稀松平常的對話裏面,充滿了我無法理解的部分。看來我真的是太久沒和自己的親戚們聯絡了。

“有些反對黨人管菲利浦和理查德叫地獄判官。很顯然這個名字源於他們見過的某組希臘花瓶繪圖。”麗塔向我進行說明。“這名字還挺機巧的,尤其是聯想到那些男孩們的惡作劇時(塗改鎮廣告牌)。顯然他們是為了表達對菲利浦和理查德執法過嚴的抗議。”她說起話來就像個學校老師;我馬上想到原來她在嫁給我叔叔之前,確實是某個學校的教師。

菲利浦叔叔微微一笑。“我們兩兄弟就是傳說中的鐵血法官。不過這只是判罰尺度的問題罷了。我倆都認為懲罰本身毋寧說是對當前犯罪的制裁,還不如說是對潛在犯罪的警示。”

“好了好了,”哈裏森打斷了他的話,“討論這些只是浪費時間。我們已經達成統一,不在文件中體現出謀殺的跡象,但還有一個問題需要解決。”

“是啥?”我問道。

“你叔叔覺得要找個私家偵探對事件做個慎重的調查。”

“我沒聽錯吧!”我差點叫出來。“你們不是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嗎?”

結果大家都仿佛約好了似的開始說話;直到最後眾人漸漸安靜下來,菲利普叔叔的聲音才悠悠地冒了出來。“我剛才也說了,十一月份我要參加重新選舉。我不希望在選舉前一周有人利用這事兒找茬,除非我已經找到應對之道。”

雖然我還是不清楚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不過我對沿河公路事故發生當天早上的真相卻越來越感興趣了。“好極了,”我最後同意道。“你要去辛辛那提找偵探嗎?”

“然後一天之內把這件事搞得家喻戶曉?”菲利普叔叔呻吟道。“你饒了我吧!我們需要的是一個完全的外地人。你在紐約應該認識些能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