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10(第3/6頁)

伯恩知道羅賓內特是什麽意思。他很高興伯恩能躲開中情局的天羅地網。還沒有,伯恩想,還差很多。不過,再過幾分鐘他就能離開了。而現在……

“雅克,你查到什麽了?你知道NX20是什麽了嗎?”

“恐怕還不知道。完全查不到關於這個東西的計劃。”

伯恩的心沉了下去。“那麽希弗博士呢?”

“啊,這個我就查到了,”羅賓內特說,“有位費利克斯·希弗在先進國防研究計劃局工作——或者說是工作過。”

伯恩的心頓時涼了半截。“什麽意思?”

伯恩聽見紙張的沙沙聲,想像著他這位朋友正在看他從華盛頓弄來的情報。“希弗博士已經不是先進國防研究計劃局的‘現職’人馬。他在十三個月前就離開了。”

“發生了什麽事?”

“不知道。”

“他就這麽消失了嗎?”伯恩懷疑地問。

“以今天的標準來看,雖然不太可能,但事實就是如此。”

伯恩突然閉上眼睛。“不,不。他一定去了某個地方——一定是的。”

“然後呢——?”

“然後他就‘消失’了——是專家做的。”

既然費利克斯·希弗消失了,那麽他就更要快點趕到布達佩斯。目前他手中惟一的線索,只有多瑙河大酒店的一把鑰匙。他看了看手表,已經拖了點時間。他得走了,馬上離開。“雅克,謝謝你幫我查到這些。”

“很抱歉幫不上什麽忙。”羅賓內特遲疑了一下,“傑森……”

“什麽?”

“祝你好運。”

伯恩收起手機,打開不銹鋼大門,走進大雨中。天空低沉陰暗,風吹著大雨傾斜而下,在機場燈光映照下看起來就像片銀色簾幕覆蓋在跑道之上。他微彎著身子走在跑道上,看起來十分果斷,知道自己要做什麽,而且得迅速而有效地做好。

他繞過機鼻,看見貨艙門就在前方。穿雨衣的那個人加完油,正在把加油管嘴從油槽上拆下。

伯恩從眼角看見左方有動靜。貨運第四區的一道門突然打開,好幾個機場警衛沖了出來,手上拿著武器。拉爾夫一定打開了他的櫃子;伯恩沒時間了。他保持步調繼續前進,快走到貨艙門時,加油的人問他:“嘿,老兄,現在幾點?我的手表壞了。”

伯恩轉身。就在此刻,他看見對方兜帽裏的亞洲人容貌;可汗突然把飛機燃油噴向他的臉。伯恩舉起雙手阻擋,接著被嗆得直咳嗽,眼睛也完全看不見了。

可汗沖向他,把他推去撞光滑的金屬油槽,接著兇狠地擊出兩拳,一下打在伯恩心口,另一下打在他頭上。伯恩跪了下來,可汗隨即將他推進貨艙。

可汗轉頭看見一個貨艙操作員正走向他,便舉起手說:“沒關系,我來鎖門。”他沒被認出來,因為雨下得很大,對方看不清楚他的臉跟制服,加上操作員也很想趕快離開風雨中,於是對他揮手表示謝意。可汗關起艙門並上鎖,然後沖到油槽車上,把車子駛離飛機,避免令人起疑。

伯恩先前看到的警衛正朝這裏過來,一邊對駕駛比著手勢。可汗讓飛機擋在他跟警衛中間,然後撐起身子,打開機腹貨艙門鉆了進去。伯恩低頭跪著,雙手撐在地上。可汗對他的復原能力感到驚訝,馬上又用力朝他肋骨部位踢下去。伯恩咕噥了一聲便往側面倒下,雙手壓著疼痛的腰部。

可汗拿出一條長細繩,然後把伯恩面朝下壓在地上,反綁雙手。透過雨聲,他聽得見外面的警衛對正副駕駛叫喊,要檢查他們的識別證。綁好後,他把伯恩丟下,悄悄把艙門關上。

可汗盤著腿,在黑暗的貨艙裏坐了幾分鐘。雨珠打在機身上,恍如沒有節奏的打擊樂,讓他想起叢林的鼓聲。那時他病得很重,發著高燒,鼓聲聽起來就像飛機引擎在運轉,狂亂的敲打作響就是飛機正排出氣流,準備俯沖。他很怕聽到這種聲音,因為會帶起他不好的回憶,那些他長期以來試圖壓在意識底部的回憶。由於高燒不退,他的所有感官能力因而增強,強到快要承受不住。他感覺叢林活了起來,而且許多像是幽靈的形體,排成一種不祥的楔形,緩慢朝著他而來。他只意識到自己做了一項舉動,就是把脖子上掛的那尊佛像,埋在人家替他挖的一堆樹葉下的小墓穴裏。他聽見說話聲,過了一會才知道,那些形體在問他問題。他還發著高燒,眯著眼想看清楚在翠綠色微光中的形體,可是他們蒙住了他的眼睛。根本不需要這麽做。他們把他擡到用碎石跟樹葉鋪成的床上時,他就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