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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搖搖頭。“諾埃爾說,歐文是他見過的最聰明的年輕人之一……在工程學以及實際應用中進行修補方面,他幾乎就是一個天才……不過因為某種原因,這個年輕人一直都沒有學會如何正確拼寫。不過這似乎並沒有讓他畏縮不前。他是牛津大學劃船俱樂部(OUBC)的劃手,還是極為臭名昭著的墨頓學院密耳彌冬餐飲俱樂部的成員。”

“臭名昭著?”讓-克洛德說。他一直在仔細查看歐文關於特種登山靴的圖表,聞言驚訝地擡起頭來,“歐文參加了臭名昭著的……什麽東西?”

“是一個餐飲俱樂部,成員都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大多數人都是優秀的運動員,他們專門破壞大學的校規,砸爛學校的窗戶。”理查說。他拿回折好的幾張紙,將之交給恭候一旁、一直與我們討論靴子的法格兄弟。“現在我們要決定,我們去的時候,是穿歐文設計的登山靴,這種靴子更新,或許還更為暖和,還是選擇這種新款氈靴,還是按照讓-克洛德剛才要求的那樣,穿那種超級硬挺的靴子,並且搭配他新設計出來的冰爪,又或者,幹脆就帶我們自己的靴子。”

“我們為什麽不四種都要呢?”讓-克洛德問,“用不了多久,我就會讓你們見識到,為什麽我要求的那種特別硬挺的靴子在珠峰上來說必不可少。這四種靴子都十分必要——高幫毛氈可防寒,特別硬挺的靴子則適合我新設計的冰爪,歐文帶靴釘的氈靴,還有我們自己的舊靴子當作備用,或許需要換新底。布羅姆利夫人的錢夠用嗎?”

“夠用。”理查說。他指著那幾張圖表,對法格兄弟商號的人說:“每人兩雙這種專用靴,多加一層毛氈,金屬板不要接觸到金屬釘。每人兩雙這種特別硬挺的靴子,讓-克洛德會給你們一張寫著規格的紙。每個人再要兩雙拉普蘭德南極氈靴。現在我們有時間,可以量一下尺碼。”

然而,在為我們1925年這次小型探險準備的裝備當中,最大的變化既不是芬奇的氣球外套,也不是歐文設計的新靴子。

J.C.最近一次從法國回來,剛剛和我們會合便火急火燎地讓我們在一月底前抽出兩天時間。理查回答說這壓根兒就不可能;一月份到二月底的這段時間我們一定要坐船去印度,所以根本沒有兩天時間來浪費。

“這事兒很重要,雷沙[28],”讓-克洛德說。此時J.C.喊了理查的名字,他只在極少數的情況下才會這麽做,每每聽到J.C.的法語發音,我都覺得很有意思。“這特別重要。”

“重要到關系整個探險的成敗?”理查的聲音並不友好。

“對極了,就是這樣。”J.C.看著我們倆,“我就是這麽認為的,沒錯,這兩天就是這麽重要,整個探險的成敗就在於此。”

理查嘆了口氣,拿出一個帶日歷的日記筆記本,他一直把這個本子裝在夾克口袋裏。“這個月的最後一個周末,”他終於開口道。“1月24日和25日。我有幾件重要的事兒要辦……我會挪到別的日子去做。那個周末會有滿月……這會有什麽差別嗎?”

“或許會。”讓-克洛德說。他突然露出一抹小男孩似的燦爛微笑,“滿月或許真能帶來某些改變呢。沒錯。謝謝你,我的朋友。”

1月24日星期六,日出之時,我們就出發了,或者說在一月末這樣一個日子裏,冷風不住地吹著,天色十分灰暗,四周籠罩著霧氣,還飄著雪花,我們只是估摸著這個時候是日出之時而已。我們三個誰也沒有汽車,所以理查只好從他一個叫迪克・薩默斯的朋友那裏借了輛車。那是一輛沃克斯豪爾牌汽車,在我的印象裏,這款車大約長30英尺,共有三排座椅,有充足的空間讓乘客擺放雙腿,而且輪子幾乎到我的胸口這麽高。(理查告訴我們說有這麽一件稍具諷刺意味的事兒,不到兩年前,迪克・薩默斯就是開著這輛沃克斯豪爾汽車進行了第一次汽車雙向穿越湖區威利諾斯山口和哈德諾特山口的探險,那是一條顛簸石路,汽車難以通行,且理查說這條路只比羊腸小徑寬一點點。我說我怎麽沒發現這事兒有什麽諷刺的,結果理查點燃了煙鬥,道:“這倒是。我忘了說了,薩默斯開車探險的時候,桑迪・歐文就坐在第三排座椅上,而與他坐在一起的,是兩位漂亮姑娘。”)

剛一離開薩默斯的車庫,我們就意識到,這輛巨大的沃克斯豪爾汽車更適合夏季穿越高地山口的探險,而不宜在冬日裏駕駛。這是一輛敞篷汽車,英國人管這車叫折篷汽車或無篷汽車,我們三個只花了三十分鐘,罵罵咧咧的,還弄傷了手指,才把無比復雜的篷頂打開,鎖好,然後又用了半個小時把柔軟的側窗和後窗玻璃扣好,“哢噠”一聲關上,盡管如此,一把車駛上倫敦的街道,朝著東北方向出城,我們就意識到,這輛破車的上層部分有很多裂口,還不如一個便宜的漏勺呢。把這輛巨型汽車開上街還不到十分鐘,雪花就迎面撲來,雪堆積在車子的木底板上,我們的腳上,我們的腿上也落滿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