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證據(第3/7頁)

奎因探長吸了一口氣。“聽你這樣講來,那個神秘的客人,從我們的角度看,可能極為重要,布萊特小姐。你能不能講得更詳細些呢?他怎麽打扮的?”

瓊搖晃著一條腿,沉思著。“他身穿大衣,頭戴圓禮帽,一直沒有摘下過。但我想不起來他大衣的式樣和顏色了。有關你們那個——”她顫抖著說,“有關你們那個嚇人的格裏姆肖的事,我確實只能講出這麽多。”

探長搖搖頭,顯然很不樂意。“可是咱們現在不談格裏姆肖啦,布萊特小姐!回到正題。關於這第二個人,必定還有什麽別的情況。難道那天晚上沒有發生什麽可能是有意義的事嗎——有什麽可以幫助咱們查明那個家夥的事嗎?”

“唉,天哪。”她笑了起來,纖細的腳往外踢。“你們這些法律和秩序的保衛者,可真是固執呀。那好吧——如果你認為西姆絲太太那只貓的事兒也算是有意義的話……”

埃勒裏顯得饒有興趣。“布萊特小姐,西姆絲太太的貓嗎?真是妙不可言!是啊,也許非常有意義。給我們詳細講講吧,布萊特小姐。”

“是這麽回事,西姆絲太太有一只大膽輕賤的貓,她管它叫兔仔。兔仔那冷冰冰的小鼻子老是伸向好的小貓所不去的地方。呃——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奎因先生?”她從探長的目光裏看出神色不對,於是嘆了口氣,懺悔地說:“真的呀,探長,我——我並不是在說蠢話。我只不過是——唉,一切情況全都是亂得一團糟。”她說到這裏又住口了,她那秀目明眸中流露出某種東西——驚嚇、緊張,還有疑懼。“我認為,我有點兒神經質吧,”她疲乏地說,“而我在神經質的時候,就變得顛三倒四,像個黃毛丫頭那樣癡癡地傻笑……所發生的情況正是如此。”她語氣突然又轉了過來。“這個陌生人,這個一直包裹到眼睛的人,在我開門的時候,第一個跨進了前廳。格裏姆肖在他的身側,稍稍靠後些。西姆絲太太的貓,通常總待在樓上她房裏的,卻在我沒注意的時候來到了前廳,躺在一進門的當路口上。我開門之後,這位神秘人物剛要邁步跨進來——一只腳已提起,突然用盡全力懸空不動,以免踩到貓的身上,原來那貓正調皮地躺在地毯上給自己洗臉呢,沒有一點兒聲息。說實在話,連我也是直到這人像表演雜技似的避免踩到小兔仔的時候——你看‘兔仔’是不是典型的西姆絲式貓名?——才剛剛注意到這個。於是,我把它趕開,格裏姆肖跨了進來,他說:‘卡基斯在等著我們呢。’我就把他們帶到書房。這就是西姆絲太太貓兒的插曲。”

“內容還不十分豐富,”埃勒裏下了個斷語,“那麽這個包裹起來的人——他講了些什麽嗎?”

“你有所不知,這是個最粗魯的人,”瓊微皺起眉頭說,“他非但一聲不吭——他畢竟應該看得出來我不是個女傭吧——而且,當我把他們帶到書房門口正打算敲門時,他簡直就是硬要把我從門口擠到一邊,自己動手開門!他也不先敲敲門,就和格裏姆肖兩人一溜煙地進了房間,把我關在外面。我當時恨得都能嚼下一只茶杯。”

“怪呀,”埃勒裏喃喃地說,“那麽,你能肯定他沒講過一個字嗎?”

“絕對肯定,奎因先生。我已說過,當時我很生氣,打算上樓去。”講到這裏,瓊·布萊特顯露出了天真爛漫的性格。她還打算說些什麽,卻觸及了自己內心的積怨,明亮的眼睛裏露出悻悻之色,她朝年輕的艾倫·切尼的方向投去極為憤恨的目光,對方這時正懶洋洋地靠在十英尺以外的墻上,兩手插在手袋裏。“我聽見了掏摸鑰匙,開啟那扇一直鎖著的前廳門的聲響。我在樓梯上轉過身子,一瞧,咦!我望見一個人搖搖晃晃進入前廳,原來是艾倫·切尼先生,他喝得爛醉。”

“瓊!”艾倫怒沖沖地低聲吼道。

“爛醉?”探長迷惑不解地重復了一句。

瓊大點其頭。“是呀,探長,爛醉。也不妨說是——醉醺醺。或者稱之為豪飲。或者說是發酒瘋。迷迷糊糊。我相信,那天晚上我看見切尼先生時的狀態,大概可以用三百種詞匯來形容。講得簡單一點兒吧,就是酩酊大醉!”

艾倫微微地露齒而笑。“也不必大驚小怪的,探長。每當我喝多的時候,往往分不清東西南北。我是想不起來了,然而如果瓊說是這樣——那麽,好吧,就是這樣。”

“唔,絕對真實,探長,”瓊仰起頭響亮地說,“他那時喝得稀裏糊塗,醜態百出——嘔吐得滿身都是。”她凝視著他。“我擔心他在這樣一副醉態之下,說不定會胡吵胡鬧一番。而卡基斯先生已經吩咐過了,不許有聲響,不許有嘈雜,所以我就——唉,我沒有別的辦法呀,你說對嗎?切尼先生用他那種瘋瘋癲癲的樣子朝我傻笑,於是我就奔過去,緊緊抓住他的胳膊,在他天翻地覆大鬧一場之前,把他拖到了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