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當家的!!!”一聲悲愴的慘呼像落進油鍋裏那滴水。

因為池掌櫃突然吐血倒地而陷入震驚沉默的整個第一樓炸開了。

“死人了——”周圍看客紛紛手足無措。

人群裏一個婦人滿臉是淚的沖出來,作勢欲往池掌櫃身上撲。

可卻被裴涼一把攔住了。

那婦人看裴涼的眼神怨恨無比:“滾開,你做甚攔我?我家當家的人都死了,讓你裴家給毒死的。你裴家殺害人命,還不讓我們自家人靠近不成?”

“老天爺啊,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那婦人看起來比裴涼可壯碩不止一圈,旁邊還有個與她一般年紀的中年男子,兩人作勢就要扇裴涼巴掌,將她打開。

但第一樓的活計反應卻是快,幾乎池掌櫃噴血倒地同時便動了,此時已然來到裴涼面前。

其中兩個伸手一攔一摁就控制住了那婦人他們,另外三個則以身為墻,做出一個包圍圈,圈住池掌櫃的屍身,不讓任何人靠近。

行動迅速,身手矯捷,行事井然有序,自家酒樓死了人卻絲毫不見慌亂。

這讓隱藏在人群裏的某個人眼睛眯了眯。

池家那被摁住的二人還在呼天搶地的痛嚎,各種‘裴家殺人了’的話不絕於耳。

裴涼卻絲毫沒有理會,沖著兩個夥計交代了一聲。

二人便直接撕下擂台上用於布置氣氛的綢布,飛速打結,幾息之間就做成了一條繩子。

他們先是用那繩子將池掌櫃半徑兩米內圈了起來,做成一個簡易的警戒線。

接著利用本就形成包圍圈的桌子,將擂台與觀眾隔開,不放任何人進入。

如此同時,大門應聲關閉。

這一套行雲流水的操作下來,讓不少人見了更是不安。

“裴掌櫃,你這是作甚?”

“還能做什麽?”那被按在地上的婦人大喊道:“她殺了人,自然要堵住悠悠眾口。”

“你看他們這般熟練,怕是今兒個在場所有人都跑不了。”

裴涼卻笑了:“笑話,我第一樓出了命案,自是在場所有人都有嫌疑了。”

“封住大門目的是不放跑嫌疑人,而不讓你二人接近池掌櫃,便是保證兇案現場的證據不被破壞。”

“以在場所有人離池掌櫃的距離來看,我們站在擂台圈內的人嫌疑又比場外諸位大得多,因此將區域分割為二,不使其混淆。”

“從此刻開始,誰都不準輕舉妄動,誰若是以任何理由亂跑,那便是有破壞現場,心虛逃遁之嫌。”

又問顧修道:“顧侯爺,您說是與不是?”

顧修挑了挑眉,他出身貴族,所見所聞陰私鬥爭豈會少?

如今這場面,明顯有人早做準備,沖著裴家來勢洶洶。切入點是以絕對無法大事化小的,事關先帝的行蹤,如今死無對證,那麽原本需要別人拿出證據才能證明罪責的裴家,如今卻百口莫辯起來。

如此猝不及防,卻沒想到裴掌櫃如此冷靜,倒是越發期待接下來是如何交鋒了。

顧修點了點頭:“確實,既然死了人,在衙差和仵作到來之前,便盡量保證現場完整。”

“你二人,休得借撒潑渾鬧之名,行破壞之舉。”

“還有什麽可查的?這不明擺著他裴家下的毒?”那婦人喊道。

顧修臉色一沉:“人命關天,豈是你無知潑婦可妄下斷言?”

他一個侯爺,面沉不耐之下,身後的隨從護衛殺氣湧動的盯了過來,那婦人再不敢渾鬧了。

第一樓的夥計自然順勢放開他二人退下,在經過裴涼的時候,被低聲交代了什麽,便退出場內隱於樓中。

池家一行此時神色淒然,裴涼卻問道:“敢問池大廚,這二人是——”

池大廚還未開口,那婦人便惡聲道:“我乃池大剛之妻,近日你靠陰謀手段腆居第一的裴家還敢卷土重來,我相公想起老爺子臨終前道出的不甘,越想越是憤憤不平。”

“於是便說動家裏人上門比試,哪知我池家自老爺子去後,子孫本事不濟,無法以技壓人,便忍無可忍揭穿你裴家無恥小人的面目。”

“豈知你裴家早有防備,趁他對那絕藝標記驗明正身之際,先一步下毒謀害他啊~”

裴涼都笑了:“我在眾目睽睽中下毒害人?還是在我第一樓的大堂?池夫人不覺得您這話大有問題?”

池夫人冷笑:“確實,做酒樓生意的,吃食安全和店面幹凈重愈一切。你第一樓如今在大堂不清不楚的死了人,日後必然生意一落千丈,屬自斷前程之舉。”

“可是若與舉家抄斬的大罪比起來,區區第一樓便不算什麽了。總歸是一處店面,只要你招牌手藝在手,哪裏不是海口天空?”

與池掌櫃的父親池大廚還有兒子不一樣,這個池夫人倒是嘴皮子利索,丈夫乍然身亡的情形下,面上悲痛欲絕,但說起話來卻是條理分明直指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