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發光的飛行物

“格魯曼?”留著黑胡子的毛皮商人問道,“從柏林學院來的嗎?那個人真是不顧一切,五年前我在烏拉爾山最北部見過他。我以為他已經死了。”

老朋友薩姆•坎西諾和李•斯科爾斯比一樣,也是得克薩斯人,他坐在薩莫斯基旅館的酒吧裏,那兒的地面鋪著瀝青,屋裏煙霧彌漫。他灌下一杯冰涼的伏特加烈酒,把盛著腌魚和黑面包的盤子推到李的面前。李吃了一口,向薩姆點點頭,等著他告訴他更多。

“他掉進了一個愚蠢的俄羅斯人設下的陷阱,”毛皮商繼續說道,“他的腿被割破了,骨頭都露了出來。他不用通常的藥品,而是用熊會用的那種東西——血苔蘚,也是一種地衣,還不是真正的苔蘚。他躺在雪橇上,一會兒因為疼痛大叫大嚷,一會兒向他的手下發布命令——他們正在測星光,他們必須測準了,否則他會大聲批評他們,他的舌頭就像一根帶刺的電線。他瘦瘦的,粗野有力,對什麽事都好奇。你知道他加入了韃靼部落嗎?”

“你還別說。”李•斯科爾斯比說著又往薩姆的杯子裏倒了些伏特加酒。他的精靈,赫斯特,在吧台上蜷著身子,靠著他的胳臂,像往常那樣半閉著眼睛,耳朵耷拉在背上。

李是下午到的,他借助女巫喚起的風來到新地島,他到達後,一裝好設備就來到了靠近裝魚站的薩莫斯基旅館。許多北極漂網漁船停泊在這裏,人們交流新聞,尋找工作,或是互相捎信,以前李•斯科爾斯比在這兒也待過幾天,等工作合同,等乘客,或是等合適的風向,所以現在他的行為也沒有什麽奇怪的。

人們感覺到周圍的巨大變化,紛紛聚在一起談論。每過一天都會傳來更多的消息:今年的同一時節,葉尼塞河的冰又融化了,有一部分的海洋幹涸了,在海床上留下奇怪的形狀規則的石塊,一條一百英尺長的魷魚從一艘船上抓走三個人,把他們撕成碎片……

寒冷的濃霧滾滾不斷地從北方湧來,有時還帶來不可思議的亮光,其中隱隱約約有大塊的形狀,還有神秘的聲音。

總之這不是工作的好時候,因此薩莫斯基旅館的酒吧裏擠滿了人。

“你是說格魯曼嗎?”坐在吧台前的一個人問道。他上了年紀,一副海豹獵人的裝扮,他的旅鼠精靈從他的口袋裏神情嚴肅地向外張望著。“他是一個韃靼人。他加入那個部落時我剛好在場,我看見他在自己腦袋上鉆了孔。他還有另外一個名字——韃靼人的名字,我要想一想。”

“這樣好不好?”李•斯科爾斯比說,“我請你喝酒,我的朋友,我正要打聽這個人的消息。他加入了哪個部落?”

“葉尼塞部落。就在謝苗諾夫山的山腳下,靠近葉尼塞河和那條什麽河的會合處——河的名字我忘了——是一條從山上流下來的河。碼頭附近有一塊房子那麽大的石頭。”

“啊,沒錯,”李說,“我想起來了。我曾經從那上面飛過去。你說格魯曼在自己的腦袋上鉆孔?為什麽會那樣?”

“他是個薩滿巫師,”獵海豹的老人說道,“我想那個部落接受他之前知道他是個薩滿巫師。鉆孔的儀式持續了兩個夜晚和一個白天。他們用的是一個弓鉆,用來引火的那種。”

“啊,那就說明那些人對他言聽計從。”薩姆•坎西諾說,“他們是我見過的最粗野的無賴,可他們卻像緊張的孩子一樣跑前跑後,聽從他的吩咐,我覺得是他的咒語起了作用。如果他們認為他是薩滿巫師,效果就更強了。但是你知道,那個人的好奇心就像狼的下巴一樣重,他不願放棄。他讓我告訴他我知道的所有地形知識以及狼和狐狸的生活習性。他那次掉進俄羅斯人的陷阱後很遭罪,腿被割破了,他就自己記錄血苔蘚的療效,量體溫,觀察傷口痊愈,對每件事都做記錄……一個奇怪的人。曾經有個女巫想當他的情人,但被他拒絕了。”

“是那樣的嗎?”李說,他想起了塞拉芬娜•佩卡拉的美麗。

“他不該那麽幹,”海豹獵人說,“一個女巫向你示愛,你就該接受。否則,如果有什麽災禍降臨那就是你自己倒黴了。這就像在祝福或詛咒兩者之間進行選擇,但你不能兩者都不選。”

“也許他有原因。”李說。

“如果他理智點,那就會是件好事。”

“他頑固不化。”薩姆•坎西諾說。

“也許他忠於另外一個女人,”李猜測道,“我聽說過別的關於他的事情。我聽說他知道一些有魔法的東西在哪裏,我不知道那是什麽,誰擁有它就會得到它的保護。你聽說過這個故事嗎?”

“是的,我聽說過。”海豹獵人說,“他自己沒有,但他知道它在哪兒。有一個人想讓他說出來,格魯曼就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