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2/4頁)

杜隆坦看著這名騎著消瘦灰狼的獸人,沉默良久才回答道:“古爾丹怎麽知道我的父親已經不再是酋長?”

信使聳聳肩,回答道:“古爾丹是術士。他想要知道的,就一定能知道。”

這句話讓一陣寒意掠過杜隆坦的脊背。古爾丹上一次來進行談判的時候完全沒有向加拉德顯示任何力量,杜隆坦相信這個術士這一次不會再那麽老實了。他回想起蓋亞安對這個術士的厭惡;德雷克塔爾也堅持認為眾靈不喜歡古爾丹。霜狼的年輕酋長很想拒絕第二次打著談判旗號前來的古爾丹,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多少也有一點好奇。霜狼氏族並不容易被找到,為什麽古爾丹會費這麽大力氣來和他們接洽?這一次他又會提出什麽條件?

更重要的是,他想要從杜隆坦和霜狼這裏得到什麽?

而且對於獸人團結一致這件事,杜隆坦比以往更加有興趣。德拉卡就曾經和其他氏族打過交道,不僅是和異族獸人,甚至還和奇怪的德萊尼一起打過獵。這些經驗讓她的人生更豐富,見識更加廣博——她從中學到的技巧更是確保了她能在這個嚴酷的世界中活下來。杜隆坦又想到了那個恐怖的夜晚——老祖父山淌下火焰的河流,噴出毒煙和熱灰——那場災難至今都在折磨著霜狼氏族。還有孱弱的獸群,患病的動物,不會成熟的苦澀水果,不再蔥郁變綠的草原。一定有很多人因為食物缺乏而沒有能撐過這個冬天,或者在距離安全之地幾步遠的地方死在了暴風雪之中。

“我會與古爾丹談判,”他對信使說,“但我不會做出任何承諾。”

蓋亞安,德雷克塔爾和奧格瑞姆都很不喜歡酋長的決定。他們與杜隆坦和德拉卡坐在他們的新屋中。這對新人結婚那天之後,這幢小屋又得到了加固和擴建,但現在五個人坐在裏面依然顯得很局促。不過他們也有意湊到了一起,壓低了說話的聲音,以免被屋外的人聽到。幾乎沒等眾人放好自己的鬥篷,把冰冷的雙手放到火堆上烤暖一點,蓋亞安就開始了發言:“他已經被霜狼拒絕了。”

“杜隆坦不是他的父親,”奧格瑞姆合理地指出這一點,“而且自從古爾丹第一次與霜狼談判之後,又發生了很多事。也許他認為杜隆坦會對他有不同的回應。”

“杜隆坦是他父親的孩子,是一個真正的霜狼。”蓋亞安說,“我們的氏族經受了這麽多苦難,”她轉過頭,帶著懇求的神情對兒子說,“你肯定不會在這個時候拋棄我們的道路吧?”

“奧格瑞姆說的沒錯,我不是我的父親。但我相信我們氏族的處世之道,還有我的父親領導我們的方式是正確的。不過,聽聽他要說些什麽應該沒有壞處。也許這一次,他會給我們帶來切實的證據,證明他口中所說的那片豐饒沃土的確存在。”

“那個動物們會爭搶著成為你的晚餐的地方?”德拉卡說。眾人都露出了微笑。酋長的妻子繼續說道:“我承認,我很高興你決定和他會面。我從沒有見過這名術士,但我聽過很多關於他的傳聞。”她輕輕碰了一下丈夫的手臂,面色變得嚴肅起來,“小心,我的愛人。我的確拿他開過玩笑。但就我所知,他非常危險。”

“我認為,”杜隆坦盯著嗶啵作響的火焰,回憶起那條燃燒的河流,“我已經學會如何重視危險了。”

***

當古爾丹騎狼進入營地的時候,霜狼獸人竭力依循傳統,表現出氏族的莊重與威嚴。古爾丹的部隊一進入視野,鼓手們就用大鼓敲響了速度相當於心跳的穩定節律。杜隆坦穿上裝飾骨片和亮色羽毛的外衣,站在全體氏族成員之前迎接客人——那些羽毛都是孩子們在風暴暫時停息的日子裏努力搜集來的。他的一只手握著雷擊,背上綁縛著裂斬。一條長鬥篷從他的肩膀上垂掛下來,是用兔子皮縫制而成的,裝飾的骨片也只是來自於一些小動物。不過這都沒有關系,不管他披在身上的是裂蹄牛皮還是兔子皮,鬥篷是新還是舊,他都是杜隆坦,霜狼氏族的酋長。

德拉卡站在他身旁,脖子上戴著一串骨質項鏈,在深棕色的喉頭下,項鏈上也點綴著羽毛。她濃密的黑色發辮上系著儀式小珠。兩年以前,這些珠子曾經是蓋亞安的發辮裝飾。那時薪火傳承者還是霜狼酋長的妻子。在杜隆坦的左側是高大沉靜的奧格瑞姆。蓋亞安站在德拉卡身旁。德雷克塔爾靠在那根曾被眾靈賜福,撬起巨石的手杖上,站在奧格瑞姆旁邊。

“部落的首領”古爾丹來了。和加拉德還是酋長時相比,這一次他帶來了更多的隨行人員——六名強健得令人驚訝的獸人。毫無疑問,是他們保護這個術士平安穿過了災難頻生的荒野。他們都披著帶有大兜帽的鬥篷,這讓杜隆坦無法看清他們的面孔,但他們的身體無疑都很強壯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