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第2/6頁)

她看見他,便低下頭。“詹姆爵士,”她微弱而緊張地說,“很高興您來送我。”

詹姆仔細看看她:“呃,你認識我?”

她咬緊嘴唇,“您也許不記得了,大人,我那時太小……但有幸參加家父奈德大人為勞勃國王訪問臨冬城而舉辦的歡迎宴會,”她垂下大大的褐色眼睛,喃喃地說,“我是艾莉亞·史塔克。”

詹姆一直沒太注意艾莉亞·史塔克,但印象中,她似乎更年幼些。“小姐,您要出嫁麽?”

“我要嫁給波頓公爵的兒子拉姆斯。他從前是個雪諾,但國王陛下慷慨賜予他波頓的姓氏。大家都說他非常勇敢,我很高興做他的妻子。”

既然如此,為何你說話時滿心恐懼呢?“祝您婚姻美滿,小姐,”詹姆轉向鐵腿,“錢,你都收到了吧?”

“對,大夥兒已經分了。謝謝您,爵士先生,”北方人咧嘴而笑,“蘭尼斯特果真有債必還。”

“知道就好。”詹姆邊說邊看了女孩最後一眼。他很懷疑這個“艾莉亞”和真正的艾莉亞有何相似之處,不過沒關系,真正的艾莉亞·史塔克大概早已葬在跳蚤窩裏某個不知名的墓穴了吧,她的雙親和手足統統死光,又有誰能戳穿眼前這位女孩呢?“一路順風。”他祝願鐵腿。納吉升起和平的旗幟,北方人排成松散的縱隊,披著松散的毛鬥篷,魚貫而出。在他們中間,騎灰母馬的瘦小女孩顯得柔弱而孤單。

馬兒堅持避開硬泥地上那攤凝血,馬房小弟在此慘死於魔山劍下。見到這個,詹姆的怒氣又往上沖,他曾嚴令禦林鐵衛將圍觀群眾擋開,但柏洛斯這白癡居然自己當起了觀眾。誠然,蠢小子自己有責任,死去的多恩領親王有責任,但毫無疑問罪大惡極的是克裏岡。砍到男孩手臂尚可稱意外,而第二下……

冥冥之中,他為此付出了代價。決鬥之後,派席爾國師負責照料魔山,但從學士房間傳來的號叫聲不絕於耳,治療絲毫沒有生效。“肌肉壞死,傷口流膿,”派席爾苦著臉稟報禦前會議,“連蛆蟲也不願接近患處。他成天因疼痛而劇烈抽搐,我不得不塞住他的嘴,以防他咬掉舌頭。此外,我在他所能承受的範圍內切掉盡可能多的腐肉,並用沸酒和面包黴來控制感染,但一切都歸無用。他手臂的血管發黑,我用水蛭去吸,水蛭反而統統死去。大人們,我得知道奧柏倫親王塗在矛上的是何種劇毒方能對症下藥,讓我們拘留這批多恩人,逼他們說出配方。”

泰溫公爵一口回絕:“因為奧柏倫親王的死,我們和陽戟城的關系已鬧得很僵,若還把他的同伴們扣住,就太不明智了。”

“那麽,恐怕我保不住格雷果爵士的性命。”

“你當然得保住他的性命。我把奧柏倫親王的屍體送還他哥哥道朗親王時,附信保證獻上格雷果的人頭。他必須死在禦前執法官劍下,而非因毒藥喪命。無論如何,你得治好他。”

派席爾大學士慌亂地眨眼:“大人——”

“治好他!”泰溫公爵惱怒地重復,“我告訴你,瓦裏斯大人買通漁夫到龍石島周圍打探,發現島上防禦極為空虛。黑水灣內已無裏斯艦隊的蹤影,史坦尼斯大人的部隊也隨之失蹤。”

“是嗎?那太好了,”派席爾叫道,“依我看,就讓史坦尼斯爛在裏斯吧,我們從此擺脫了這個野心勃勃的叛徒。”

“廢物,莫非被提利昂剃了胡子,連腦袋也傻了嗎?我們談論的是史坦尼斯·拜拉席恩!這個人會堅持到底,毫不妥協。如果他消失,只能證明在謀劃什麽,以便繼續戰爭。很可能他想在風息堡登陸,發動風暴之地的領主們起來造反,如果是這樣,倒還好說,他注定失敗;但若他孤注一擲,將命運押在多恩人身上,以至於竟贏得陽戟城加盟,那要結束戰爭就不是一年兩年內可辦得到的了。所以,我們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冒犯馬泰爾家族,無論如何都不行!我會立刻放多恩的人馬離開,而你,必須給我治好格雷果爵士。”

從此以後,魔山的尖叫夜以繼日,從無斷絕。似乎連掌管生死的陌客也畏懼泰溫公爵的威權。

詹姆步上白劍塔的螺旋梯。從柏洛斯爵士的房間裏,傳來陣陣鼾聲;巴隆爵士的房間也屋門緊閉——他守了國王一夜,想必此刻正在熟睡中。除了柏洛斯的鼾聲,塔樓非常寧靜,詹姆很滿意。終於可以休息了。昨晚,經過與亞當爵士的打鬥後,他酸痛得無法入眠。

走進臥室,姐姐正在等他。

她站在窗邊,透過外墻,遠眺大海。海灣吹來無垠的風,卷動她的裙服,貼緊身子,令詹姆看了心跳加速。她全身素白,和墻上的織錦、床上的被蓋同一顏色,寬大的袖子末端螺旋狀地綴了許多細小祖母綠,胸衣上也有,更大的祖母綠則鑲嵌在金色的發網上,包裹著金色的頭發。裙服的胸開得很低,露出肩膀和半個乳房。她好美。頃刻間,他只想擁情人入懷。